而现在,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用她自己做了。
这不,正想着呢。
孩子王添添已经主动拉着池漾和叶青屿,去给他们介绍新朋友了。
添添也才六岁,但相当有领袖气质地挥了挥手,“我知道大家都很想念池漾姐姐和青屿哥哥,但是我们这里还有些小朋友不认识哥哥姐姐呢!我们先让他们认识认识,然后再一起玩好不好?”
奶声奶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好!”
话音刚落,孩子们便自发地分成了两拨。
池漾和叶青屿被一拨人簇拥着,往教室中间走。
另外一拨人则上前拉上新朋友的手,也往教室中间走。
教室很小,两群人很快就碰上了,然后便很快地热络起来。
所以,真正能够生出隔膜的,从来不是空间上的距离,而是心灵上的。
池漾还记得,她最开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有熟悉的孩子,也有陌生的孩子。
熟悉的孩子们常常特别亲昵地围在她身边,让她动弹不得,好像生怕她走了一样。
她越过人群往角落里的孩子们那里看,那一双双眼睛里,写满了不敢明说,却又明显至极的失落。
她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心里突然一阵抽搦。
被人冷落的痛,从来不需要见刃,更不需要见血。
它似南方的寒冬,无凛风,无暴雪,冷气却能噬入骨髓,吞没所有敏感触觉。
神经末梢牵引出的细微情绪,一经放大,就成了经年累月的无奈认定——
我天生不值得被爱。
这种想法,如果不从最初切断,便再难颠覆,继而成为一个人背负一生的枷锁。
所以,那次她对孩子们说:“你们要给姐姐介绍新朋友啊。”
几个小孩扭扭捏捏地站在原地,不挪步,假装没听到。
池漾懂得他们的心思,这里的孩子大都缺乏关心和关爱,因此任何人多一点的注视和偏爱,都是他们获得安全感的资本。
这不是自私,而是他们能抓住的稻草就那么几根。
别的孩子丢了一根稻草,还有一整个稻草人;他们丢了一根稻草,就少了一根稻草,就少了一点取暖的资本。
所以,只有在足够的关爱与疼惜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才不怕失去。
也是在那一次,池漾懂得,一味要求孩子们乐于分享、胸怀大度,是多么自私的想法。
因此她换了个说法:“你们知道吗?这个世界很奇妙,有些东西会越变越少,但有些东西会越变越多。”
果然,孩子们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她接着说:“比如说这个苹果,吃完了一个就少了一个,但是朋友不一样,姐姐不会因为认识更多的人就把你们给忘了。相反,如果你们带我认识新的朋友,那么我会很感谢你,因为你让我得到了更多的爱,与此同时,你也会得到更多的爱,你的朋友们也会得到更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