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比之前吃得多,就是没见长肉。”她笑了笑,“都白吃了。”
梁原站累了,蹲下来,随手捡个根小树枝,轻轻划拉地板缝中的泥,接着说:“觉就没那么容易,不吃药的话,一晚上得分成三段睡。睡不着就看星星,找一格窗户,从头数,数清楚了,天差不多也亮了。”
我说得很详细了,每天都这么过,大差不差。所以呀,别再往我梦里跑,待又待不长,欢喜热闹两下就走,我醒来天都是黑的。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回回这样……”
说话声音小下去,有些委屈,“我受不了。”
她把划出的泥一点点又填回去,叹了口气,“唉,睡觉比吃饭难,这个实在没办法。不过也不能那么高要求,是不是?已经很好了,日子过得比以前快多了。”
梁原絮絮叨叨又说了好久,日头往西偏,她起身告别,出了墓园。
她下山后没有直接回家,拐道去了海鲜市场,转了几个活鱼摊,最后回到第一家,选中缸里最大的一条鳜鱼,又买了鲜虾、扇贝和大青蟹,沉甸甸坠手。
坐车去老城区,七弯八绕进了一户老式单元楼。一口气上到二楼,她缓了一缓,按响门铃。门联还是三年前的那副,底下都破损翘边了。
来之前她发过短信,没有回复。电话也是,他们不接的。
门从里面拉开,出来一个神态疲倦的妇人。对方看清来人,把门急急合回去。梁原快一步,半个身子挤进去,“妈。”
对方狠狠推了她一把,“出去。”
梁原被搡到门框上,磕得后背生疼。手上的东西没提住,掉到地上,狼狈又难堪。
里头出来个长相严肃的中年男人,见到这场景,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梁原轻声喊人,“爸。”
“别再这么叫我们。”开门的女人伸手把人往外推,一点情面不留,下手又急又狠,梁原被高起的门垫绊了一跤,摔在地上。
男人把女人拉进屋,走出来带上门,一脸冷漠,“你走吧。”
他把地上的东西提起来,还给梁原,“拿回去,我们不要。”
梁原神色惨淡,想撑出个笑来,嘴角扯了扯,没成型。“都是你们爱吃的。”她的语气卑微极了,“留下吧。”
说完鞠了个躬,转身跑下去。
刚出单元楼,就听到高处坠物落地的声响,砸在她身后。她转过身,那条鳜鱼正摆着尾巴翻腾,旁边有条流浪狗经过,猛一口下去,叼走了。
回到家中,那股窒息无力感又上来。冲过凉,又上了回妆。这次是浓妆,像一副面罩,遮掩汩汩外涌的消沉黯淡。
家里静得吓人,她得去去有人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