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陷入沉睡还有一段时间,陆管家本来打算去许延所说的那间书房看看,但是不知不觉又在找到照片的那间书房停下了脚步。
他犹豫了片刻,打开房门。
房间里只有陆管家带过来的那么一盏灯,蜡烛的光不能完全照亮房间,但至少可以照亮小书桌周边的天地。
他坐在椅子上,靠着坚硬的椅背,静静地想着一些事情。
他想他是不喜欢坐在这样的椅子上思考事情的,他最喜欢柔软的沙发,坐上去后感觉整个人都陷进去的沙发,那时候的阅读方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这样一只椅子固然能让他集中精力,让他正经危坐,汲取着书本里的知识,用工整的字迹在空白处批注,但那样的阅读于他而言并不快乐。
就那么点,陆管家表示,他的文学素养其实就那么点,别看他一闲下来就看书,其实他看的都是一些轻松的小说,说不准那些书还会被严格的父母划入垃圾读物的范围。
真要让他读那些正经严肃的大部头,他大概翻了几页就会忍不住打呵欠吧。
陆管家抽出一张纸,在上面随意写了一行字,正是图伦夫人摘抄的那首短诗的第一句。
——静谧的夜,你走入我的梦中。
陆管家有些牙酸。
图伦夫人的字迹娟秀,书本上的批注工整,而他的字工整中带了一丝随性,有一些笔画会讨巧地连在一起,给人感觉哎呀,这个写字的人懒洋洋的。
过去的那个陆管家既是他,又不是他。
这句话当真别扭。
陆管家一皱眉。
其实就不是他。
他有着那个人被修改后的记忆,又追寻着那个人留下的痕迹,甚至他与那个人是有共同点的,可到底不是同一个人。
这些话陆管家没法和别人说,不管是白逐,还是其他什么人。
这些话听上去太过离奇,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他不是陆管家,那他是谁?
那个倒霉的陆管家,陆管家沉思,也不知道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
他并不怀疑人会被修改记忆这件事,毕竟人都能转化为活死人,修改记忆的难度听上去可低多了。陆管家只是没想出来记忆是什么时候被修改的。
修改陆管家的记忆能达成两个目的,一个是获得陆家的财产,一个是报复陆管家。
他肯定这事就是图伦夫人做的,图伦夫人有修改他记忆的能力,也有这个动机。
那么图伦夫人是什么时候决定动手的呢?
陆管家想到了那封信。
这间古堡里零零散散分布在各处的线索指引着他们拼凑出一个真实的过去,那份信在那儿必然是有意义的,想要告诉他什么。
陆管家大概没有什么亲戚。
在他找到的那本相册中偶尔会出现一个和他的父亲长相有些相似的男人,大概就是他的叔父。除了叔父相册里没有出现其他特殊的面孔,在他的父母死后,他的叔父恐怕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如果陆管家的叔父也死了,在他死后他的妻子图伦夫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他所有的遗产。
要他死比修改他的记忆难。
图伦夫人偏偏选择了最困难的一条路,可见图伦夫人是真的很恨他,说不准在得知陆管家叔父去世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筹划着修改陆管家记忆的事。
未免太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