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意识到我永远不可能给这道问题一个标准答案后,我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平庸了,并且会一直平庸下去,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可我不难过。起码我明白了,人生总会有些无法回避的错误。对别人来说,那只是转瞬即逝的谈资,对我来说,却是命里最难割舍的一部分。
“我清醒地想念他。越清醒,越知道他就是我的命。
“就在那个下午,日暮余晖洒满了教室。我站在他的桌前,直到他做完最后一道题,合上了习题册,那点光从他的指缝掠过去,消失不见。
“教室也缓缓陷入昏黑,没亮一盏灯。他不想回家,我抱他坐上课桌。
“他用冰凉的手捂住我的眼睛,右手指尖在我的胸口写字,我一个个猜,猜错了就要汪汪叫。他被逗笑时,就要摸摸我,手指温柔地抚过我的头顶。
“他写的字往往能连成句子,我还记得最后一句,是‘想回家’。
“他挪开手时,正柔柔地笑着,我最难抵抗的那种笑。
“他说,狗狗,亲一个。
“那时,我尚且不知道自己所有自以为洒脱的豁出去,都是对他的残忍挥霍。
“是,我的学生是我的主人,我向他慷慨地奉上了我的一切权力,我给他我彻底的身体和灵魂。我以为自己是个壮士,可我忘了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我主动地抱住他,低垂下头,用最狂热的情绪,送他最轻柔的吻。他披了满身的月光。那是我一生都未曾经历过的浪漫。我拢着他,在他回抱我的时候,舔他的舌尖、唇角。他很轻地叫我,宋老师。我情难自已地揪住了他的校服,眼眶也热了。
“我疯得好清醒。我甚至确信,如果他想,我随时可以把心剖给他看。
“他把最甜的吻也留给了我。
“直到,直到那片昏黑被一束不属于我们的光照亮。”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屁股,满屋子都飘着那股呛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