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深明显不悦,虽然答应了苏桐,走开的时候却一直冰冷而警惕地看着沈堪舆。
苏桐走过去,撑着伞替沈堪舆遮雨:“你脸色很差,生病了吗?”
沈堪舆连忙摇头,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咧开嘴对苏桐傻笑,说话的声音特别轻:“阿桐,你伞过去一点吧,你肩膀湿了,我不遮也可以的。”
苏桐笑了笑,眼底通透清澈:“堪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沈堪舆垂下眼睫,低低喘了口气,轻声道:“那个人……”
“如你所见,是我的爱人,”苏桐没等他说完,就回答了他的问题,脸上满是平静的笑意,“我们预计年底结婚,昨天应酬的时候,我给阿笙发了请帖,你也可以和他一起来。”
爱人,结婚。
并且,发了请帖吗?
怪不得阿笙那样不爱喝酒又不能喝酒的人,醉成了那个样子。
拿到苏桐的结婚请帖,阿笙该有多么难过。好不容易喝了点酒想好好地睡一觉,又因为他笨手笨脚地摔了一跤惊醒过来。
沈堪舆垂眸看着苏桐无名指上的戒指,想起顾言笙半梦半醒中反复喊着苏桐,觉得心尖疼得绞成了一团,脑海里也一片混乱,数不清的念头在里面窜来窜去,也没有一个清晰的结果。
他朝苏桐伸出手,明明每只手都干净得近乎苍白,他还是觉得脏,于是又无措地收回去胡乱地在裤腿上擦了擦,勉力冲苏桐笑着,哑声道:“阿桐,我……我和阿笙马上就要离婚了,离婚协议书我都写好了的,找律师看过的,律师说没什么问题,等阿笙签字就好了……我什么都给他,甜甜也是他的。”
苏桐平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无悲无喜。
沈堪舆被他的目光看得喉咙一梗,好像又有腥甜的液体堵在那里,他费力地将它们吞咽下去,再开口却说不出话来了。
苏桐看他似乎没有话要说了,就轻轻叹道:“堪舆。这是你和阿笙之间的私事,不必特意跟我说。”
沈堪舆红着眼眶拼命摇头,嘴唇徒劳地开阖了好几次,都发不出声音来,他克制不住地咳嗽了一声,好不容易被吞下去的腥甜再度涌了上来,堵得他呼吸困难,眼前发黑,腿上好像也没什么力气了。
他便后退了两步,直直地跪了下去。
他跪得太突然,苏桐伸手来不及扶住他,愣在了原地:“堪舆?”
沈堪舆撑着地面,低下头将堵在喉咙里的血呛咳了出来。
仍旧是浅粉色的血液,在积满雨水的灰色水泥石板路上,很快就被冲淡得没了痕迹。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他终于能说出话来,声音却破碎微弱得几乎穿不透雨幕,他不得不提起一口气重复了很多遍,“我求求你了,阿桐。你给阿笙一个机会吧,他还在等你,他一直都喜欢你……”
苏桐原本想伸出去扶他的手顿时收了回来,唇角的笑意变得万分悲凉:“……你这样又是何苦?当初为了和阿笙在一起,你可能杀了我的心都有吧。现在发现我不在了,你仍旧无法得偿所愿,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做无谓的补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