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还在疼痛,柳舒舒站立不稳,只得靠上墙壁维持身形,她定定地看着越初寒,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越长风杀我父母,害我家破人亡,被迫飘零于东境借他人身份苟活,此等不共戴天之仇,我只要还有一点良心,便绝不会放任他安然活在人世,他的死是必然的,就算当初投毒没能成功,但只要我还存在一天,就一天不会放弃要杀了他!”

字字都是血泪,闻来使人心乱如麻。

越初寒回望着她,此刻再说不出来一个字。

从小到大敬爱的父亲,有朝一日竟会变作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慈祥正直的形象在这一刻险险崩塌,如何能不叫人难以接受。

她说的不无道理,何况还有裴之令与常管家可以作证,如果他二人果真承认当年实情,就证明父亲的确是阴险狡诈之人,令孟家蒙上了不白之冤,还丢了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倘使真是如此,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父亲……便的确是难辞其咎。

内心错综复杂,对此已是半信半疑,乍然得知背后种种,越初寒心神不定,好半晌才开口道:“不,我不相信。”

她努力保持清醒,想要抓住最后一丝侥幸的可能:“我不相信父亲是这种人。”

柳舒舒只是看着她,并未回话,然她脸上冷冷的神情却又好似无言的嘲讽,仿佛是在说:你错了,你尊敬的好父亲就是这种人,心思歹毒,手上沾着无辜之人的鲜血,道貌岸然的装出一副正善之相,实际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虚伪小人,他该死,他该偿还这一切!

许是面对她的不屑一顾,心中陡然滋生出了一些陌生的情绪,浑身的血液也禁不住翻涌了起来,像是被滚烫的岩浆所包裹,那炙热而痛楚的感觉和着血液流遍全身,叫人痛不欲生。

察觉到身边人有些不对劲,裴陆眉目凝重,伸手去碰她:“初寒……你先冷静……”

手臂抬起,再一次送出长剑,越初寒面色铁青,眸光如炬道:“我姑且可以信你,如你所说,父亲害死了孟氏夫妇,你要杀他报仇,那如今你也是我的杀父仇人,我自当也来杀了你替父报仇!”

看着那把指着自己的长剑,柳舒舒仍旧是沉稳不动,丝毫不见她露出慌乱之意,她噤声了一会儿,才又怅然若失道:“那你动手罢。”

毫不犹豫的,越初寒直将剑尖抵在了她的心口。

见状,裴陆赶紧道:“初寒,你可要想清楚!”

假若柳舒舒没有说谎,那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就算眼下杀了她,保不齐日后又会有别的人来找越初寒复仇,如此冤冤相报,究竟何时才能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