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该做的他都做了,就算愁白了头也无济于事。倒不如静下心来,抓住这难得的机会,邀请故友们来喝他的喜酒。
无需交代, 顾星逢便去厨房做荷花酥。鹿时清则在水榭上摆起桌椅, 把神仙醉一一倒在杯盏里。
待顾星逢托着荷花酥进入水榭, 鹿时清指着席位招呼他,“星星你看, 我们两个坐这边,你姚师叔和司马师叔在我下首,捧珠便坐在你下首。”
“就这般安排。”顾星逢将荷花酥放下,去接鹿时清手中的酒坛。“辛苦。”
二人心照不宣, 没有提起裴戾。
裴戾也知趣,听说鹿时清请人喝喜酒,便去了前山,帮着沈骁等人安顿流民。他对前尘释怀, 却不敢保证鹿时清和顾星逢跟他一样释怀,与其出现碍眼,倒不如躲开了安宁。
而天镜峰一向有结界遮挡,前山的喧嚷并未传入暖月台,鹿时清站在水榭上,面朝红花白梅,不禁错觉这是在太平之时。他拍着顾星逢的后背道:“星星你做了荷花酥,厨房自有我去收拾。”
像是寻常人家,两口子在分工做饭洗碗。
顾星逢似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拉下他的手,点头道:“好。”
鹿时清微微一笑,转身飞出水榭,直入厨房。
与此同时,只听衣袍抖动声从天而降,姚一成拽着姚捧珠落了地。
顾星逢颔首:“姚师叔。”
姚一成呵呵笑道:“恒明啊,你师祖……啊不,你道侣呢?”
话音刚落,便有人影一过,鹿时清已然落在顾星逢身侧,“抱璞,华阳,你们来了。”
姚一成忙施礼道:“恭喜师叔贺喜师叔。”
虽多年前便听丁海晏在人后编派鹿时清和顾星逢的不是,更扭曲过他二人的关系。姚一成却并不信,他深知自己的师尊刀子嘴,什么都说得出来。
三年前鹿时清归来,再次身死,他眼见着顾星逢抱着鹿时清的尸身离去,虽觉有异,但仍然只认为二人只是单纯的师祖孙关系。
及至今日,鹿时清突然传话过来,要他来喝喜酒,他才幡然警醒,拉住裴戾询问。从前总是敷衍轻佻的裴戾,居然破天荒耐下心来,跟他细细讲了这些年的来龙去脉。
姚一成终于知道了,原来丁海晏歪打正着,竟是扭曲到点子上了。
此刻面对二人,他除了道喜,竟是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倒是原本面色不悦的姚捧珠,见着鹿时清,喜笑颜开:“小辈们不敢叫,师辈们又总叫我珠儿。我都险些忘了自己的道号,您不必客气,叫我珠儿就是。”
鹿时清死在东海里时,姚捧珠尚且年幼,且因为丁海晏的缘故,他也鲜少见着姚捧珠。只记得这是个粉雕玉琢似的小女娃,如今再见,她不仅成了流霜峰的峰主,还是名满天下的高手。更难能可贵的是,此女毫不矫揉造作,举手投足带着股行走江湖的潇洒。
鹿时清因想着另一件事,也便直接答应:“好,那我也叫你珠儿。”
姚捧珠笑着答应:“哎,师叔祖。”
姚一成也笑:“师叔对小辈总是很亲切,珠儿你可要多孝敬他老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