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依大雍法令,身有爵位官职者,人赃并获或罪证确凿时方可下大狱,与布衣百姓的疑罪可囚截然不同。虽说法令也给了判案官员事急从权的权利,但那也是有“后遗症”的,一旦被下了大狱的官员贵族被洗清了嫌疑,当初决定先抓人的决策者就要以身下狱,以儆效尤。
可有了陛下便宜行事的旨意可就不一样了,该抓就抓,完全用不着担忧自己可能会倒霉了。
周大人表示,这下就可以放手去做了。要知道,他早就对那群仗着身份各种威胁他的王八羔子很是不满了,眼下他们终于落到了他手里,他不拔了那群尸位素餐的畜生的皮,他就不是周格知!
本来几日便可断好的案子,就这样硬是拖了大半个月,眼看着冬天来了,周大人才榨干了柳彦的最后一点价值,在隆安帝的首肯之下判了逃奴柳彦十月廿九午时三刻城外行刑场问斩。
柳彦问斩那天,萧皓月自然不会错过。
可惜齐景殷还没回来,小姐妹们又不好往行刑场带,她领着连翘站在人群里,有点可惜地望着哭得梨花带雨、憔悴万分的钟婉芸,笑得一点也不善良大方,颇有些日月无光的架势。
“啧啧啧,当真是情深义重,叫人敬佩啊。”萧皓月眸子里满是八卦的光芒,嘟囔道。
连翘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已经失败多次,还是试图抢救一下:“……郡主,这种地方不是您该来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万一沾染了脏东西可就不好了。”
萧皓月笑嘻嘻地回绝道:“不回不回,怕什么脏东西呀,本郡主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来着。再说了,若是不来这一趟,怎么能见着这出真情流露的好戏呢?”
她望着钟婉芸哭得发白的小脸,再度感叹道:“想不到,这钟婉芸倒当真是个痴情人,钟侯府上……也挺够意思的。”
纵是再习惯了自家主子的自说自话,连翘此刻也忍不住侧目而视:……钟侯爷自己都下了大狱自身难保,郡主又不是不知道,这时候又来挖苦别人……可真是,有仇必报的真性情!
又看了一会,眼见就要到午时三刻行刑时分了,一阵寒风吹来,萧皓月突然觉得有些冷,不禁哆嗦了一下。
连翘连忙借机劝道:“此地阴气重,再加上天气本就寒凉,咱们看热闹归看热闹,要是把自己给看病了可就不划算了。还是先回去的好,不然让王妃知道,又该罚您了。”
望着行刑场上满是暗红痕迹的刑台,萧皓月心里暗暗哆嗦了一下,隐隐有些害怕,但又没好意思表现出来自己怂了,闻言故作沉吟,矜持了片刻之后便骄矜地抬起下巴,微微颔首,算是允了。
连翘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什么,别看自家郡主平时横来横去的,动不动要扒人皮剜人眼,甚至时不时抽人几鞭子,本质上她还是个看山精野怪的话本子都会吓得半夜睡不着觉的小姑娘呢。
连翘姐姐守夜也很辛苦的好吧,再加个哄主子睡觉的活计的话,她晚上还睡不睡了!
既然同意了离开,萧皓月自然不会反口,但没看成热闹,多少也有些不高兴,嘟囔道:“要是齐七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