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不能全部放进洛郡,那城外的建设就显得颇为重要了,若是城外给灾民的安置水平过差,加上当下日益寒凉的天气和水难过后的管理,必然会导致疾病甚至瘟疫的产生。
据齐景殷所知,前世的冀州,确实是爆发过一场严重的瘟疫的。
自古以来,天灾最可怕的不是天灾本身,而是灾后的瘟疫。如果说天灾可以带走三分之一人的性命的话,那瘟疫便可收割掉剩下的十分之九,白骨遍野,百不存一,绝非虚言。
自从知道太子有意要前来赈灾,齐景殷便做足了打算,先是仔细回想了前世中关于这场瘟疫的细节,遣人去京城各大药铺收购相关药材,还在东宫书房里泡了好几天,就为了多搜罗一些防治瘟疫的药方。
在临行之前,他甚至还撒泼打滚从皇后姑母那里要来了个旨意,在赈灾队伍里增添了好几位医术高明的太医。
来了冀州之后,他除了按照太子表兄的吩咐坐镇大后方,负责物资粮草等账务问题之外,便是有意无意地在太子等人和太医们面前提起防治瘟疫一事了。
太子之前虽然没有经历过赈灾,但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自幼饱读诗书的太子殿下,对瘟疫这种事情自然不算完全无知,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单凭史书上那有限的记载,他也能知道,瘟疫到底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故而,在他的全力支持之下,冀州灾民的安置和瘟疫防治工作都开展得如火如荼。
尽管齐景殷他们已经做了诸多准备,但该爆发的瘟疫到底还是来了。
十月初,一场来势汹汹的疫病于洛郡郊外的一个小村庄爆发,短短几天内便席卷了附近的好几个村落。
这几个村子都是近来新建的,村民大多是别处的灾民,说是村子,也不过是多了几个聚在一起的茅草屋罢了,与洛郡城外的灾民安置处别无二样,只不过空间大一些住起来松散一些罢了。
洛郡城外的安置处离城和施粥点都近,而郊外的灾民村则胜在地方大,各有各的好处,各自的弊端也极为明显。
因着离洛郡较远,灾民村的瘟疫防治工作……落实程度可谓一言难尽。灾民们一心只有上山下河寻摸吃食填饱肚子和建起真正能居家的房子,在生存的压力面前,衙门所要求的焚烧尸体、水烧开才能喝、用药草沐浴等做法,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再加上没有小吏的严加看管,衙门只是隔几日过来巡查一番,由于人手不足,这巡查一般还是走个过场,确保人还在就行,瘟疫的出现,也就顺理成章了。
事实上,若不是此次黄河决堤赶在了秋日,天气已然转凉,再加上齐景殷一早就让太医确定了药方,在登记灾民名册时就给大家一人灌了一碗防治药,有病治病,无病防身,这场瘟疫怕是早就爆发了。
一接到小吏传来的灾民村爆发瘟疫的消息,齐景殷立马赶去求见太子,不顾礼仪尊卑一把拽住更衣梳冠准备去现场的太子。
“殿下,你不能去。”
他急匆匆而来,衣衫未整,这幅模样见储君,本就是大不敬了,更何况他还不合规矩地直接生拽住了太子。
即便知晓齐七公子与太子爷交好,太子身边随侍的小太监也忍不住尖声斥道:“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