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我怎么能呢?”艾希双手捧着下巴,微微垂着头,双腿蜷缩在沙发上,双眼抬起看向对面的冬兵,“自从得知父母和哥哥的死讯之后,我似乎就被剥夺了爱的权利。”

冬兵不理解,什么叫做被剥夺了爱的权利。他以为他面前的姑娘比任何人都更加得心中包含着对世界的爱意。

“我能操控别人的情绪,也擅长控制自己的,或者说,是擅长压抑。大多数时间里,我的心脏古井无波。人人都说我看起来友好极了,但是我却很难与人发展深厚的关系,因为我无法对任何人产生特殊的情绪。爱情,友情,亲情,这些常人都拥有的情感对我来说却奢侈极了。我可以让任何人喜欢我甚至爱上我,只要一秒钟我就能让一个男人体会到心动和茫然若失,但我却无法产生并付出相应的感情。这真可笑,不是吗?”

她抬起的双眸里罕见地覆盖上了阴暗的情绪,表情也阴沉的仿佛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

巴基依旧沉着脸,他沉默了许久,才说:“或许你只是没遇到值得的人。”

艾希听了这句话,又笑了起来,这笑容天真无邪而令人动容,与前一刻阴暗冰冷的她判若两人。

“你太温柔了。”她双手抱膝,侧脸贴在膝盖骨上,眯起眼睛笑着说,“你不必安慰我,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上帝对你太严酷了,真的,这一切都对你不公平。你不该被这样对待,你理应拥有一切。”

艾希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归于平静,似乎是陷入了睡眠。

巴基无法相信艾希像她自己所形容的那样,是个欠缺情感的人,他猜测她或许只是因忍受过变故而习惯与压抑和封闭自己。他还记得为了她而大费周章地赶到纽约市中心的那几位变种人,他们都对当时陷入昏迷的她担忧着,那不会是一个毫无情感的人能够得到的关怀。

艾希斜靠在沙发背上,安静的睡着,她苍白的脸因酒精而染上了红晕,灯光照射下,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小片阴影。她总是没有几分血色的嘴唇向下弯着,似乎诉说着无尽的委屈。

巴基安静地看了一会沉睡的艾希,然后伸手抱起了她。他的金属左臂放置于艾希的双膝处,右手臂环绕着她的肩背,微微用力就将她抱离了沙发,她的脑袋自然地靠在了冬兵的胸前。艾希很轻,至少对于巴基来说是不值一提的重量。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还散发着清淡的香味,他很清楚这香味来源于什么,因为他自己在洗澡时所用的沐浴露也给他留下了同样的气味。

巴基缓慢而平稳地走出客厅,踏上楼梯,迈过一层层阶梯,最终到达了艾希的房间。他头一次进入艾希的房间,却意外地发现很稀疏平常。床和衣柜和他暂住的房间是同样的款式,多出来的物件也只是一张整整齐齐地码着瓶瓶罐罐的梳妆台。

他将怀中的艾希放在床上,又为她盖上被子。他的动作轻柔极了,他生怕吵醒了她。

艾希在被放到床上后,轻轻动了动身子,皱紧了眉头,然后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再没动弹。

巴基在黑暗里静静地站了一会才离开。他不太确定自己为什么想要多看她一会儿,也不确定黑暗之中他感受到的异样情绪究竟是什么。他最终还是压下了自己复杂而难以理解的心绪,默默离开艾希的房间,穿过黑暗的走廊回到了暂时属于他自己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