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心虽未能直接见到包惜弱,但儿子却近在眼前。白日只看了对方武功,因是金国小王爷甚至没多说两句话,如今才恍然发觉十八年未见甚至不知男女的骨血竟已长得与他一边高,在王府养尊处优多年,面上不带丝毫风霜之色,反而尽是少年人的骄傲与意气风发。

当下热泪更是忍不住,喉头哽咽道“牛家村风雪夜后,这十八年来,你过得可好?”

包惜弱本在屋中颇为惊惧,闻言浑身一震,抢出门来“你……你说什么?”

完颜康被母亲拨到一边,整个人都是一愣,十八年来他见多了母亲内心柔软善良和娇弱一面,却从未见包惜弱如此激动过。

杨铁心一把撕裂衣袖,露出左臂伤疤,已然说不出话来。

包惜弱惊呼一声,下了阶紧紧拥住杨铁心道“铁哥,是你么,你,你来找我了?”

这番变故只看得完颜康傻了眼,陆踏歌拉下兜帽,心中沉思。

不是说中原女子颇为保守么,当着自家儿子拥抱一个陌生男人之事换他们西域姑娘也干不出来啊。

完颜康呆傻后立刻抢上前去分开包惜弱和杨铁心,他力气大,直推的杨铁心一个踉跄,包惜弱向后一跌还没摔倒就被完颜康旋身接住,喝问道“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包惜弱眼泪簌簌落下,倚在完颜康怀里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她直视着自己的儿子,抽噎道“你从小,你从小就问我杨铁心是谁……。”

完颜康何等聪明,冷冷道“是这个狗杂碎?儿子现在就解决了他,免得娘伤神。”

到底是少年人,经历这一番胡乱事已气得将最狠的话放了出来。

“别,别。”包惜弱紧紧攥住杨康的袖子,颤抖道“你本当是出生在南方一小村落,若非当年那群官兵,谁都不能,谁都不能分开我们一家。”

完颜康心底不祥预感愈浓,皱眉道“娘,你在说什么?”

包惜弱垂泪道“你总问我杨铁心是谁……杨铁心,杨铁心就是你亲生爹爹。”

完颜康如遭雷击。

“你……。”他惊惶片刻,居然极快的沉下神色,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你对不起我父王?”

包惜弱摇首道“我未对他不起,我本来,我本来就是杨家的妻,你也当叫杨康,而不是姓甚么完颜。”

这时郭靖四人也走了过来,王处一见完颜康神色,也是颇为怜惜。想这少年不过一十八岁就要经此常人难想,仿佛话本中的事情,柔和嗓音为他捋顺事情道“十八年前你娘本是杨家娘子,因官兵要无故捉拿你爹和你郭叔叔,兵荒马乱之际夫妻离散,为完颜洪烈所救,成了金国王妃。十八年来放弃荣华尊贵,住在这破屋里思念你爹,如今夫妻团聚,你一家得全,当高兴才是。”

“……不可能。”完颜康重复道“不可能,娘你在说笑话是么,师父没告诉过我,你也没告诉过我,娘你……你骗儿子作甚。”

他嘴上说着包惜弱骗他,心底却已乱成一团麻,只仍在固执着。

青年回头看了眼杨铁心,那是个满面风霜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神色愁苦。着一身粗棉破衣,已洗的掉色且又缝缝补补,只比乞丐胜在一个整洁上。

“这是我爹?”他笑道“我爹是金国六王爷,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带着女儿流落江湖的卖艺人。”

郭靖上前道“小王爷……不,杨兄弟,伯母都说了是,这件事应该不会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