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看那个人转身,身形瘦削,挺直的脊背,姿态分外优美,忍足将脸埋在枕头中,他其实就是想看他系着围裙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迹部走到一半却忽然回头:“那个……”他想问他,到底应该怎么煮。
忍足早知道他想问什么,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扯开唇角:“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迹部垂下眼帘,片刻后俯身,从地板上捡起一个沙发靠垫,向他砸了过去:“做梦吧你。”
忍足抱住那个垫子,笑得前仰后合。那个身形转瞬消失在厨房门口,他轻轻闭上眼睛。过了半晌,脚步声重新响起,那个人又走出来,紧接着是翻箱倒柜的声音。忍足在家里放了很多的食谱,迹部找出来,他就不信,他一个人搞不好。
找到了,那脚步声消失在厨房门口。继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动,笨蛋,忍足微笑着骂,他发现有的时候,在生活琐事上,迹部有些出乎意料的笨拙,就像性格中一个不小心的疏失,意外的冲淡了那种咄咄逼人的味道,给人一种柔软的感觉,甚至使得他在某种程度上显得可爱。
自始至终,忍足都没睁开眼睛,锅碗相撞发出细微的声响,他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宁静,盖着被子,就渐渐睡着了。
睡得昏昏沉沉,火烧火燎,每当灼热难当的时候,仿佛就有一片清凉覆在额头上。几来几去,就踏实下去,不再辗转难熬。再次醒过来时,完全不知今夕何夕,只看到薄薄的暮色,穿过落地窗投射进来,地板上仿佛铺了层橘红的地毯。
他动一动,就落进一个结实的怀抱当中。迹部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摸到薄薄的一层汗,烧终于有消退下去的迹象。他拥紧他,掖好被子:“别动。”要让汗出透。
忍足闻见米粥的香味,扩散在空气中,这会子倒真有些饥肠辘辘了,迹部把他汗湿的刘海往后拨:“一会儿就有的吃了。”他对他微微地笑。
抬起手腕,迹部又看了看表,到点吃药了。
忍足反手抱住他:“我现在不想吃。胃里空得难受。”
“好。”迹部点头,那就吃完东西再吃,他想了想,欲站起身来,“我再拿一床被子过来。”
“你要把我捆成粽子啊。”忍足收紧手臂。他的怀抱比任何地方都温暖。迹部不喜欢矫饰而累赘的东西,一切都简洁利落。所以没有香水,没有脂粉,没有任何多余的,就只有肥皂和洗衣粉的味道,干净到底。
迹部被他抱着,起不来,一个人连被子在怀里满满当当,还真像个大粽子,他笑起来。
“你别走。”忍足说,那声音低低的。
迹部望下去,忽然问:“你怎么了?”
两个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接,忍足不说话,他垂下眼睛,迹部总觉得他今天和平时迥然不同,几乎判若两人,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分外的无依,都不像他了,那个样子又仿佛不仅仅是因为生病。
忍足不答话,他只说:“你别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迹部觉得那声音几乎是哽咽的。
忍足将脸贴在他怀抱中:“小的时候,很怕生病,别人家的孩子生病了,都有父母,被照顾得周周全全,视如珍宝。而我……没有。即使是生病了,也依旧没有任何人会去珍视。”
忍足低垂着眼睫,迹部瞧不清他的表情,他忽然想到他昨晚说过的话,你要对我好一点。
迹部搂紧他,什么都不再去问,他也只说:“我不走。”
他腾出一只手拿起旁边的干净毛巾,去擦试他脸上的汗,擦得小心而仔细,他望着那张脸,不像往常,失去了镜片的屏蔽,那墨蓝眸子是清澈而柔和的,几乎一下子就可以看到全部,他一直都觉得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