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三十号了。”手冢说,“还记得再下个月的初五是什么日子?”
“啊。”迹部应,谁也不可能会忘记那个日子。他看着手冢拨号,迹部知道这些年,在他们搬出去之后,手冢一直保持着隔段时间就和真田通电话的习惯,有时一两个礼拜,至多一个月,就会往回打一次电话。
迹部很少打电话,但逢年过节会和手冢一起回去。还有就是每年的八月初五,一定会到。
电话接通之后,手冢递过去:“要不要讲两句?”他问迹部。
迹部又眨了一下眼,然后接了过来。
他歪着头,将电话夹在肩膀和脖颈之间,在对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喂之后,手冢听见迹部对着话筒,细声细气地说:“亲爱的爸爸,今天上午有节国文课,下午是大代数,老师测验来了。结果手冢考试没考好,比我低了五分,老师给了个B+,于是他不太开心,回家的一路上都不肯跟我讲话。我只好想办法哄哄他了,所以请他到铜锣湾喝甜汤,还是在那家以前常去的老店铺,他点了红豆沙,我点了腐竹糖水,本来应该六点钟之前到家,对不起这次又晚了。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喝完了,马上就会回去了。那么,就这样了,我们永远都爱你。晚安。”
他说的又急又快,像绕口令一样,没有任何插话的余地。说完,拇指按在通话键上,哔的一声挂断了。
手冢瞪着他。
幸村当年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他们之间的一物降一物,从来都是相互的。
迹部把电话递过去,然后整个身体懒洋洋的向后,靠在车身上。
手冢重新接通电话。
迹部倚在那里,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心思去听。手冢时不时应几声,然后是简短的交谈,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说,手冢最像当年的真田,沉默寡言,内敛稳健。但其实迹部从来都没这么觉得过,他望着那个侧影,有点出神。
手冢挂上电话,回过头来,正对上迹部若有所思的目光。
他走过去:“玩够了?”
“啊。”迹部挑起一边唇角,似笑非笑,“已经满足了。”
手冢收好手机,迹部靠在那里闭目养神。他看着对面的人,忽然想起刚才的对话。真田在那一端问他,迹部怎么了。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也听出了不对劲。真田一直都是知道迹部的。手冢想了想,如实相告,迹部在找大圈仔。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然后话题被转移开去。紧接着的对话中,他们没有再谈论这个。
手冢想,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个十分相像,虽然关心,但在表面上,永远也不会将这种关心表现出来。
“有时间的话,常回去看看。”他开口。
“你们两个都一样……”迹部连眼皮都不抬,“一样的罗嗦。”
手冢一笑,不去和他争辩,他知道他听进去了。
“再有……一个月就退休了啊。”过了一会儿,迹部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