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姑娘好灵敏的鼻子。”煎茶笑眯眯地把一应洗漱的用具都放好了,一面笑着点了点头,一面伸手把念春的袖子给捋了上去。“裘姑娘也早些用水洗漱了好歇息吧。”
裘嘉上前两步,伸手戳了一下已经闭上双眼任由煎茶摆弄的念春。见煎茶身侧的丫鬟要来服侍自己,连忙摆了摆手。“我们家里很少要人这样服侍的,我一贯都是自己来,很不必你们在跟前。”
这话也不是假意推辞。裘嘉的娘亲很早去世了,偌大一个裘府只有一个嫡亲的兄长和两个庶出的妹妹。裘良父子又都是不耐女子闺阁之事的,虽想到女儿的教养上想再续一房妻子,可终究也拗不过裘嘉的意思。故而裘嘉年纪和念春虽然一般大,可她平日里管家理事却已经是同龄女子中的佼佼者了。
煎茶等人都知道裘府的情况,这会儿既听见裘嘉这样说,也不再上赶着要服侍,只把帕子,香胰和盛了温水的面盆都放好了,只等着裘嘉用了水后好收走。
“唔,你用这个匀面吧。”
洗完脸后总算清醒了几分的念春伸手从妆奁中取出一只小瓷罐儿来,拿了一根没用过的簪子从罐儿里面挑出了些膏子,又倒了几滴香露在手心里,把膏子抹匀了凑到裘嘉面前给她抹了一脸。
“这是什么?好香的味道。”裘嘉笑嘻嘻地由着念春给她抹了香膏,又见她从妆奁的小抽屉里拈了一根玉簪花样子的小花棒子,倒在手里是细腻的粉末,不由得惊讶道:“这是什么?从来也不曾见过的,好讲究呀。”
念春一面给她在脸上擦了些,一面开口道:“这都是宝二哥哥送我的,原是他家常时候闲着没事儿做,所以带着园子里的姑娘们一块儿采摘了新鲜的花朵,淘澄净了渣滓做出的胭脂香膏。”
裘嘉更是吃惊了,“我从来也都只是听说,男子不是读书上进就是考取功名。何曾见过像你这个堂兄似的人物,也忒奇怪了些。听说他还比琮三哥大些,如今琮三哥都在军中领了职务了,你这堂兄还这么着?你那个祖母说是偏疼他些,我看这是害了他吧。”
念春从前住在贾府的时候,裘嘉也没少见这位贾宝玉。一贯仗着贾母偏疼他,就爱和姊妹一块儿厮混在内帷。那时候因着念春和裘嘉年纪还小,倒还不妨事。可如今少说这贾宝玉也要有十五六岁了,怎么还这么着不知进退的?
念春给裘嘉把香膏都抹了一遍,正闭着眼睛给自己匀面。听到裘嘉的话,撅着嘴巴想了想,“我这堂兄一向不喜欢读书写字的勾当,于经济仕途是没有心思的,不过在写诗作词方面倒有几分灵敏的劲儿。”
“男子为官,又不要他做那些诗词的,整日里钻研这些个玩意儿,反移了性情。”裘嘉大叹一声,顿时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见念春也收拾好了,连忙拉着小姑娘一块儿躺进热乎乎的被窝里。
见煎茶和浸酒一个睡在了外间的榻上,一个正要去熄灯,裘嘉笑嘻嘻地搂住念春,低声道:“这下我可也是美人儿在怀了,不知道有几多人羡慕我这艳福呢。”
话没说完,就被念春敲了一下,两个香喷喷软乎乎的小姑娘头靠着头,不多时便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