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却在这时候笑着说:“若是旁的寻常衣裳倒随他们去了,左右都是能买到的。何况又不值当什么,不必因这些死物坏了彼此的情分。只是可惜,这条裙子是皇后娘娘亲自送我的,甄姐姐,这可怎么办呀?若是皇后娘娘知道她送出手的东西变成这样了,那还不得大发雷霆呀!”
甄绯儿此时才知道后怕,一双杏目里立时就氤氲出了泪意,哽咽着哭道:“七妹妹,都是我不好。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遭吧。我日后再不敢与你为难了,你替我想想办法,我起誓,日后绝不与你再有争执!”
她认了,她栽了,她知道错了!
要是她早知道贾念春身上随随便便穿出来的一条裙子也是千金难得,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寻她的晦气啊!可是说这些,都是为时已晚了。为今之计,只得先强自忍耐,好生哄着这个小小年纪的姑娘,求她原谅这一遭。
念春只但笑不语,看着贾母眨了眨眼睛。
小姑娘灵动乖巧,贾母也被她逗笑了,“你这小丫头。”她也猜到了几分,定然是甄绯儿想要欺负她,小丫头便趁机吓她一吓。京城里的确不比江南一带富庶,可有些东西并非是有银子就能使唤的动的。
好比这裙子,京城里自然也是有绣娘能绣出来的。
可是这裙子是皇后娘娘亲自送出去的,唯一能绣出这样绣活的锦绣坊哪里敢接。可以说,稍微有些眼力劲的,都不敢做出这样上赶着找不痛快的事儿。
甄绯儿眼角的余光瞥见念春唇边的笑容,心中恨得要死,可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怕被念春发现。她低着头,手中紧紧地绞着帕子,瞧着倒是十分的忐忑紧张。
贾母正要说话,外面却有小丫头打起帘子迎了王夫人和甄三奶奶进来。
才一进门,甄三奶奶就见甄绯儿站在那里,十分可怜见的,心中疼惜,忙笑着说:“这是怎么的,七姑娘来了,怎么姊妹们不一块儿坐着亲亲热热地说话,反而站着呢?”
念春没有理会她,只是抿着小嘴笑了笑,倒是王夫人见这情形向甄三奶奶使了个眼色。
贾母淡淡地说:“你们都坐着吧,这会儿子来是为个什么事情?”
甄三奶奶和王夫人对视一眼,到底还是甄三奶奶快人快语,笑着向贾母道:“老封君到底是个有福气的人,我们四姑娘自打做了您的干孙女儿,这可不就是借着老太太您的福气也得了好运势嘛!”
说着,便把京中大选的日子向贾母提了提,又笑着向贾母道:“还请老太君多费费心为咱们四姑娘打点一二。我们两个娘们儿住在这里,凡事也拿不定个主意。老爷大爷们还在江南任着官职,轻易不得离开原籍的。我们老太太和太太她们还要半个月才能到京城里,倒是老封君当真比我们老太太还亲厚些,这些事情若没有老太太从中替我们斡旋,我们哪里有主意呢?”
她说话又伶俐,口气又乖巧,素日里贾母也爱极了她的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