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降了爵的牛继宗站起身, 连道不敢当, 慌忙接了酒碗一口喝下。徒焦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朗声笑道:“伯爷也太谦虚了些, 哪里就不敢当了?”

坐在一旁的理国公之孙,柳芳也笑着斟了一杯酒, 笑着起身说:“世子爷如此豪饮,说不得咱们也倾力相陪了!”

徒焦静静地看他自斟自饮了一杯,见他还要再斟, 挥手就打落了他手中精美的酒杯。

酒杯砸在地上的清脆声响, 惊得在座诸人都敛声息气。

今日在座的人中,唯有北静王水溶和肃王世子身份最为贵重。北静王年纪虽小, 可他乃是世袭罔替的王爵。肃王世子徒焦年纪轻轻,听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在肃王世子的名衔外, 他还是一个已经上过几次战场, 随父出征, 杀伐果断的青年将军。

现在见徒焦突然发难, 不只是柳芳的脸色有些难看, 连一旁举着酒碗的牛继宗双腿也有些发软。

在这位曾经上过沙场,击退过敌虏的青年将军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这里,就让许多人感到呼吸困难了。

徒焦扫视了周围一圈,脸上的冷漠不见半点消退,睇了一眼地上破碎的杯盏,冷笑道:“原来柳公就是这样和本将军喝酒的?”

柳芳心里一“咯噔”,这是连将军的名号也搬出来了?京都之中谁人不知,眼前的这位年轻将军是个最没有章法的,他可不管地位高低,身份几何。但凡招惹了他的人,他从来不信奉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教条,通常有什么恩怨,都是当面打一架就好了。如果还是不能解决,那就打到没脾气为止。

想到这里,柳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将军说笑了,我……我这就换碗来。”

贾珍见此情形,连忙叫了一个腿脚麻利的小厮换上大碗,好给柳芳敬酒。

谁知徒焦却完全也不吃这一套,嗤笑道:“这种小玩意儿,喝着怎么过瘾!来人啊,把本将军惯用的家伙拿来!”

不消片刻的功夫,就有两个长随一前一后抬着一大瓮酒来了,瓮上的封泥甚至还没拍开。另有一个小厮手里捧着偌大的方斗,乍一看,竟比脑袋还大些。

徒焦一手拍开封泥,一手抬起瓮口把酒倒进方斗中。

他力大如牛,单手就能把两个长随费力抬来的酒瓮给拎起来,周围人一片轰然叫好之声。只有柳芳脸色煞白,那么大的方斗,难道真的全都喝下去?

徒焦倒了满满三大斗,自己抬手举起一个,仰头一口饮尽。

饮罢,将空空如也的方斗朝向众人转了一圈,抹着唇边的酒渍洒然笑道:“是男人,自然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嘛!”

“柳公,请——!”

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柳芳骑虎难下,又不好推辞,磨磨蹭蹭地举起方斗,只喝了一口,就呛然出声。“咳咳——”好,好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