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入耳是一阵零碎的声音,几声虚弱的咳嗽声传来,便听见里面的人,哑着喉咙说道,“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吧!咳!”

那声音干枯的像是久旱的田地。

而他闻言轻推开门,进了里面去。

而入眼是一个青瓷大花瓶,满瓶的鲜花一朵朵开得恬静淡雅,颜色浅淡并不张扬,反倒叫人极为舒适。

他竟有一种久逢故友的感觉,带着几分诧异。太守府中,除了夫人的花园以外,从不会出现如此娇弱美丽,又易碎的东西。

尤其是马公子的房间,从来都是整整齐齐的刀枪剑棍,书本兵法。单一得可怕。觉不会出现这种玩意儿。

公子,并不喜欢这种东西。而这种小事,老爷也不会管。

马公子不喜欢花。花,总是会让他想起娘来。她特别喜欢花……

娘的一生,就像这花一样,娇弱而易碎,她忍受不了大的波折,就这么撒手人世,不管不顾地丢下她只有七八岁的儿子,你说,我如何能喜欢这玩意儿?

马文才曾经这么对马统说过,马统这辈子都没忘记那个眼神和表情,尽是讽刺冷漠,而藏在眼睛最深处的尽是自我厌恶。

有那么一瞬间,马统害怕马文才会自暴自弃,可是转瞬他就反应过来,他面前的人是谁?那可是马文才呀,最坚强倔强又顽固不过的马文才,怎么会这样子自甘堕落呢?

别人遇到困难,是萎缩退惧,而马文才却拼命往前冲。别人是撞了南墙才回头,而马文才是撞破了南墙接着走。一条路走到头,没有路,偏偏也要走出路给你看。

马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满屋子的花香,沁人心脾,他不由觉得心旷神怡。

他细细打量过去,梨花木桌大气雅致,月宫折桂香炉紫烟袅袅。雕花架子上,不似他家公子放了满满当当的书,而是添置了一些奇巧之物,显得更有意境情调。而那张木床上系上纱帘,床头又吊着一对玉蝴蝶。窗边置兰椅又添花色,当真是处处显精致,叫人只觉风雅意境之美。

而那姿态斯文的玉面公子,正侍弄着一盆花草,见马统进来不免有些意外之色,“你……”

马统不慌不忙地把食盒放在桌上,向祝英怜拱了拱手,“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探望九公子!”

“他,倒是有心……”她蹙了蹙眉,有些失神地喃喃。马文才,怎么会对她如此上心,莫不是……那可不妙了……

“九公子说什么?”她说得轻,马统并未听清。

“无事……”她放下剪子,浅笑着开口,“可是觉得奇怪,你家主子竟也会友爱同窗?”

此话一出,马统的面色冷了下来,“九公子,又在开哪门子的玩笑?我家公子又岂你如此玩笑可开?”

“我家公子不过想起九公子病重,却不想,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这小小书童出言不逊,可英怜却不怒反笑。

“是我猜疑太多,倒是,我的不是!”她表面笑着,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马文才一点都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