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眉目含笑,轻轻吟唱,“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
歌声齐整中,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让人打心底的觉得舒服。而仕子们统一的衣冠,奇华的动作,和读书人特有的浩然正气,看得叫人赏心悦目。
歌声轻扬,和谐而又悦耳,可一声音唐突插入,深深地撕开了这和谐的歌声。
“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
裳裳者华,芸其黄矣。我觏之子,维其有章矣。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矣。
裳裳者华,或黄或白。我觏之子,乘其四骆。乘其四骆,六辔沃若。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
一个长发披肩的玄衣男子大大咧咧的从人群中走出,赤跣而舞,形骸放浪,若当世狂生,丝毫不将孔孟周礼放在眼中。
他放荡地哈哈大笑,肆无忌惮地挤了那群仕子之中,仰天长歌起来,唱的还是那首《裳裳者华》,“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
他在台上唱得痛快,台下的公子却一个也不痛快。虽说那玄衣公子唱的歌,是在夸赞他们,可这种自甘下贱,和庶族仕子混在一起的行为,自小深受礼仪之教的他们却无法赞同。
玄衣公子可不会在乎他们的看法,一看便知他是个不受世人眼光局限的狂生,求的也只是自己心里痛快便好,其他人与他有何关系?
而玄衣公子的闯入,就那群仕子不由地停下了歌唱,个个东张西望,手足无措。
他们是祝家的门客,虽说是读书人,但因为是庶族,在这个以九品中正制选拔人才的朝代,是无法做官的。他们学成之后,大多只好投身大家族之中,做他们的门客来维持生计。这说好听了是门客,但说白了就和仆人差不多,除非深得主人宠爱,不然,他们是没有地位的。
当众献唱无疑是贫贱之业,他们做不要紧,而这位玄衣公子,一身华衣锦服,明显出身于大家族,却和他们这些贫贱子混在一起,如何能叫他们不惶恐?
仕子们停了歌唱,而玄衣公子明显还是不尽兴,仍在那边手舞足蹈地歌唱,一点也不拘于世俗礼教,看得一众公子直皱眉头。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啊!请您下去,快请您下去啊!”一个肉滚滚的圆球跑了过来,这远远的看过去啊,就像一座肉山长了两条粗短的腿,滑稽得很,“公子!您身份高贵,怎可献歌!”
这胖子正是被祝英怜吩俯管事的管家刘福满,出了这么一档子麻烦事,让他急得满头大汗,他混到这个位子也不容易。虽说他父亲刘伯是祝家大管家,可刘伯从不帮刘福满,全靠刘福满自己在祝家打拼,祝家人个个要的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人,九小姐手下更是如此。
今个万事俱备,他做的面面俱到,本以为很快可以因这一次的功劳升迁。
谁知,关键时刻,却出了乱子,而眼前这尊大神,他动不得,赶不得,毫无办法,只好亲自上阵来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