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报出一个名字。

他选的人,在清河聂氏内部颇受排挤,原因无他,只因反对修炼刀灵,这被认为是对家族传统的背叛。

聂怀桑哼笑:“原来是那个怪胎。”

蓝曦臣道:“他不是怪胎,只是和大多数人想法不一样。当怪胎多了,原来的正常人,也就成了怪胎。聂家走到这一步,再不放弃刀灵,就没有路可走了,你难道忍心看着聂家覆灭吗?”

“我不明白。”聂怀桑对蓝曦臣的作为深感怀疑,“为什么金光瑶要死了,你却还有心思管聂家,如果是蓝忘机的主意我还信……但你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我的确不关心聂家其他人的前途。”蓝曦臣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漠,然后话锋一转:“但第二批瞭望台要在清河一带推进,需要清河聂氏的配合。”

“瞭望台……”聂怀桑糊涂了,他飞速思索着,心思转了九转,实在想不通蓝曦臣编织着什么样的阴谋。

蓝曦臣及时制止聂怀桑的胡思乱想:“我想在他有生之年,让第二批瞭望台开建,这是他的梦想。”

聂怀桑不置可否:“我为什么要帮忙圆他的梦?”

蓝曦臣好话说完,聂怀桑果然不肯就范,他紧接着说出准备好的硬话:“记得亭山何氏吗?”

聂怀桑剜了蓝曦臣一计眼刀:“你威胁我?”

“是。”蓝曦臣直接承认了,因为他没有时间再和聂怀桑纠缠:“即使没有他,也有大把的人愿意为我代劳,怀桑,你要让整个家族承担你一个人的失败吗?”

第36章 为臧为否两磋跎

蓝曦臣拿着聂怀桑写好的禅位书,心满意足地走出地牢。

外面的阳光很明丽,云也静静地漂浮在天空,大战对云深不知处的破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天尽头鳞次栉比的纤丽楼阁隐在葱茏嘉木中,很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婉约美。

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几番风雨砥砺后,他还是高坐云端的泽芜君,许多人都认为他是这数十年仙门恶斗最终的胜出者。

对着眼前的盛景,蓝曦臣却被无边无际的苍凉包围。

金光瑶输了,聂怀桑输了,他也没有赢。

所得非所求,怎么叫赢?

蓝曦臣清晰地记得,当年他曾和金光瑶并肩立在这里,那时周围都是断井颓垣,衰草枯杨,荒凉得很,但两人的内心都充满了希望,如同烈火灼烧过后的草原,有无数绒绒的草芽破土而出。

他兴致勃勃,暗藏点小炫耀,对金光瑶描绘原来的云深不知处是什么样子,连哪座楼中原来摆着哪张琴都说得巨细靡遗,金光瑶安静地听着,一点儿也不厌烦,年轻的眼睛一直流连在他脸上。

那天也是一个艳阳天,蓝曦臣和金光瑶离得很近,近得可以从金光瑶黑漆漆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他的心也随之升起层层叠叠的澜漪,在觥筹交错的金麟台上积压的块垒也被冲散了。

他一直没告诉金光瑶,就算什么都不做,金光瑶也能令他愉快,这是金光瑶与生俱来的天赋,谁也模仿不来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