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怔然。

良久的沉默后,蓝启仁声音又响起,带着浓厚的遗憾:“你为什么喜欢他?无非因为他能够明白你,开解你,为你枯燥压抑的生命添上色彩。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喜欢你呢?”

蓝曦臣认真地思索一番,道:“因为我喝下了那杯茶,从来没有歧视过他,他喜欢什么,我都送给他——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你对他很好,但你不是主宰他的神,他并不是因为你而存在的,即使有一天你不爱他了,他也还是他。”蓝启仁微微摇头,叹息道:“曦臣,你总是强调自己的感受,旁人的喜怒哀乐不能传递进你心里,这能让你避免受到伤害,但不能令你拥有一段恒久的感情。他爱你,但不能掩盖身不由己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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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曦臣回到内室,金光瑶已经醒了,正坐在玉床上揉着惺忪睡眼,头发乱蓬蓬的,还光着一双脚,抖抖索索的,却不知道穿衣服,揉完了眼,就对着蓝曦臣咯咯傻笑:“哥哥,你好香。”

蓝曦臣一阵心酸,过去为金光瑶披好衣,又亲自蹲下要为他穿上罗袜,金光瑶却不老实,脚丫子一抬,竟踩上蓝曦臣的肩膀,在一片卷云蹭啊蹭,痴痴笑着说:“我要飞,飞啊飞……”

他说着痴话,两只手臂展开,上下扇动,作出展翅翱翔的动作,金光瑶仿佛学过跳舞,姿态竟然很轻灵跳脱,像鸿鹄抖振羽翮,漆黑无神的眼睛也是十分的纯稚明净。

蓝曦臣捉住他的脚踝,柔声道:“先穿上鞋袜,我就让你飞。”

金光瑶忽然安静下来,静静地面对着蓝曦臣,蓝曦臣不知他又怎么了,想开口询问,金光瑶忽然猛禽捉兔一样地扑上来,准确无误地重重啾了一下他的双唇。

还未及反应,金光瑶就退回原位,东张西望着假装无事发生,脸上有止不住的得逞笑意,好像因偷到一颗糖而窃喜的小孩子。

蓝曦臣摸摸双唇,问:“你看不见,怎么能找到那里?”

“不告诉你,告诉你,你就有防备,我就亲不到了。”金光瑶抿抿嘴,两条腿不老实地晃悠着。

蓝曦臣笑说:“你的偷袭,我没有一次能挡住的。”

好容易把金光瑶哄得穿好衣衫又喝了药粥,蓝曦臣带他出寒室放风,金光瑶听见檐铃的脆响,伸长了手踮起脚要去够,但檐铃挂得太高,他够不着,跳了一下,还是够不到,有点失落地扁扁嘴。

蓝曦臣就把金光瑶抱起来,这下金光瑶终于够着了,他心满意足地拨动檐铃,和着叮铃铃的铃铛声笑得花枝乱颤,乐此不疲地玩着幼稚的游戏,他已经全然疯了,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由于失明,对周遭异样的眼神也毫无知觉。

好在蓝曦臣也和外界隔断了,他很有耐心地等着,直到金光瑶玩够了,才放他下地。

金光瑶获得了一天的快乐,也很有饮水思源的美德,摸索着转了身,板板正正地对蓝曦臣打了个揖:“哥哥,谢谢你陪我玩。”

金光瑶不闹腾的时候少极了,蓝曦臣很珍惜能与他好好说话的机会,遂淳淳地问:“平时没有人陪你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