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没有察觉到金光瑶嫌弃的眼神,对新来的魑魅魍魉扯出笑容:“两位叔叔,也是来看望嫂夫人的?”
然后就往蓝忘机身前一横,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耍花招。
事情闹到这一步,再傻也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金光瑶敏锐地注意到来人的措辞,冷笑道:“魏无羡,没听见'你们'二字么?在他们眼里,你和我都是韭菜大葱,都要从蓝家的净土割掉,你要向伸到脖子边儿的屠刀乞降吗?”
魏婴神色黯下来,玩世不恭的眉目透出几许沧桑之意:“当然不,但他们是蓝湛的叔叔,我不能置蓝湛于不义之地。”
他担忧地望向身边的人,蓝忘机正凝视他的两个叔叔,他耳廓稍稍一动,察觉到异常:“你们在佛乐中动了手脚。”
金凌扭了扭手腕,觉得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感觉有些熟悉,又听蓝忘机点明其中关窍,恍然大悟。
佛乐中混进了乱魄抄。
金凌深为懊恼,他一门心思盯着蓝忘机和魏无羡,竟没注意到背后还两只黄雀。
金光瑶吊着最后一口阳气站起来,拍拍金凌的肩膀:“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你的对手,你是我一手教养大的,聂怀桑怎么可能把宝都押在你身上?”
他又斜乜来人,以讥嘲的口吻说:“也不要把姑苏蓝氏真当做什么九天上的仙宫瑶台,云深不知处到底还是尘俗中的宅院,有几百座藩溷,养一两只浊物出来不稀奇。”
此言果然激怒了其中一人,他抽出仙剑,梗着脖子怒斥:“孽障,你死到临头,还敢卖弄唇舌,辱没我百年仙府!”
金光瑶眯起眼,仔细瞧了瞧与他对骂的人。
数月不见,蓝卓憔悴不少,眼下发青,眼眶红彤彤的,哪儿还有半点儿仙门高士的雍容风度,他竟被一只小小的飞燕折磨得快不成人形了。
金光瑶心坏得很,一点儿不同情蓝卓,不屑地哼了一声,以白眼对蓝卓:“孽障是泽芜君对我的爱称,是你能叫的啊?你这个老不修,不仅对花娘始乱终弃,还闯入内室,调戏侄儿的内人,合该被浸猪笼。”
若非不合时宜,魏无羡简直想为金光瑶鼓掌喝彩。
过去那个谨小慎微的金光瑶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神挡骂神,佛挡啐佛的妖孽。
金光瑶简直是蓝卓的克星,金光瑶戳他一戳一个准,飘乎乎一点火星子,蓝卓就像烟花似的,脸上炸得紫白青黑,好似打翻了颜料盒。
蓝卓浑水摸鱼,在金光瑶意料中,蓝卓的把柄落在金光瑶手里,为人又心高气傲,必定不甘心一生看蓝曦臣的眼色过日子,觅机反扑不过迟早。
但蓝崇出现在这儿,有点儿出乎金光瑶的意料。
毕竟行的是阴谋,蓝卓脸上有压不住的鬼祟,印堂发黑,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分明是因邪念滋生而入魔了。
蓝崇却比蓝卓要从容不迫得多,他一派薰然和气,好像走在通往仙途的阳关大道上,完美演绎了什么叫道貌岸然,大奸似忠。
金光瑶直觉蓝崇才是这场阴谋中真正拿主意的人,转向这位谦和君子,幽幽叹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