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苍白的话语进不得蓝忘机的耳朵,他僵立着,整个人都是黯淡落寞的,像美玉蒙了尘垢。
“哼!我又不是魏无羡,那些修士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他们?”金光瑶横飞魏无羡一眼,语气也愈发阴阳怪气起来:“我又不是蓝家的家仆,不擦干净招牌,就要扣月钱,更不是含光君的亲哥哥,担着宗主的职,操碎了老母亲的心,怕你饿,怕你冷,还怕你离家出走。”
这种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时刻,金凌却不合时宜地感叹:“好浓的醋劲儿!”
蓝忘机和金光瑶之间对蓝曦臣持续二十年的拉扯战,在这时被摆上了台面。
魏无羡一怔,竟找不到话来反驳金光瑶。
他心里万分懊恼,就不该给金光瑶的说话的机会。
金光瑶已经完全疯了,只要受到一点刺激,就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最糟糕的,疯了的金光瑶,攻击起人来,思路还诡异的清晰。
还是金凌受过清谈的锤炼,能勉强抵挡金光瑶的灵牙利齿:“你保含光君当然不是因为好心,你保的是姑苏蓝氏。泽芜君背后就是姑苏蓝氏,含光君的清誉就是姑苏蓝氏的清誉,姑苏蓝氏的清誉就是泽芜君的清誉。”
金凌俯身,凑近金光瑶,目中充斥难言的情绪:“当年你敢于向兰陵金氏宗主之位发起冲击,最大的底气来自于泽芜君,如果泽芜君的声誉受到冲击,你就没有了竞逐宗主之位的后台。”
当了几年宗主,他已脱胎换骨,过去那些不能懂不想懂的,通通都懂了。
“如兰,你已非吴下阿蒙。”金光瑶抬手,轻拍金凌的脸颊,这是他惯常对金凌表示嘉许的动作。
金凌别过脸,向着蓝忘机得出结论:“所以那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张,含光君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蓝忘机飘忽的神色恢复安定,但眼底始终闪着不定的光,握剑的手指也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反射出内心的躁动不安。
金光瑶的话像一片小小的青萍,在他内心搅起滔天巨浪。
“是,我说的一定是假的,我就是故意骗含光君的。”就在蓝忘机痛苦犹疑时,金光瑶竟然否定了自己说的话。
他轻声慢语着,抚平蓝曦臣衣上的褶皱。
疯病让金光瑶忘却了恐惧,他叠好了衣,又把锦被折好了,像个贤惠的妻子。
一切停当后,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貌似十分诧异:“我这种人渣说出来的话,你们竟然信了?连金宗主和魏无羡都相信二哥的人品,含光君这个亲弟弟竟然怀疑,含光君,你真的是泽芜君的亲弟弟吗?”
众人的目光重新集中到他身上, 蓝忘机的胸口重重起伏一下,显然被金光瑶气得不轻。
金光瑶“噗嗤”笑了,像恶作剧成功的狡童:“忘机,其实你心底深处早就有怀疑,只是你不愿意相信,所以就把罪孽都推到我头上。就像那些酸腐文人,总把亡国的责任推到褒姒妲己身上。为了二哥,我愿意做褒姒妲己。是,是我蒙蔽了他,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