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坠入地狱的心又飞上云霄,蓝曦臣几乎站立不稳,他绝处逢生。

金光瑶抬起脖颈,深深吸了一口人间的阳气,苟延残喘:“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再吞一次吐真药。”

“不用。”蓝曦臣牵住他虚弱的手,“只要你说,我就信。”

他暂时没有与族老周旋的心思,调匀呼吸,竭力使自己维持理智,面向族中长辈,缓缓道:“我的确有错,但请你,先收剑,他如想害死我,早已动手。”

语气平和,却带有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

白大夫嗅到一丝腥风血雨的味道,悄悄退到千枝灯后。

蓝卓与蓝曦臣对峙片刻,终于收了剑,问:“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蓝曦臣一字一句道:“我错在,对他的保护不够周全。”

蓝卓的眼神黯淡下去:“不,你错在不该引狼入室。为什么要爱上一个如此不堪的人?你不觉得自己很愚蠢吗?你已经疯癫。”

身边又一个族老出声,发言很冷静:“阿卓,不可对宗主出言不逊。宗主也染了摩登伽女之毒,已神志不清,当务之急,是让宗主先清醒过来。”

蓝卓略一沉吟,应道:“不错,应先让那妖孽远离宗主,再给宗主疗毒。”

那提议的族老叫蓝崇,是族中出名的中庸派,他不忘征询蓝启仁的意见:“你以为呢?”

蓝启仁并未立刻作答,又去看蓝曦臣:“曦臣,你不能再与他呆在一起。”

蓝曦臣挑眉,唇角衔着温雅的笑:“多谢诸位长辈关心,我的确中了毒,但没有疯。”

“如果你没有疯,又怎会打伤蓝平呢?”蓝卓咄咄逼人地质问,“蓝平做错了什么?”

一提蓝平,那糟糕的回忆浮现,摩登伽女毒让嫉妒情绪放大,蓝曦臣气血上涌,微露不耐:“如果我真的疯癫,蓝平此时已入了轮回,这段日子,我除了陪伴阿瑶,做过出格的事情吗?我没有丢下宗务,也没有变成形同虚设的行尸走肉。”

蓝曦臣态度强硬,蓝崇立时不做声,缩了回去,蓝卓仍不肯松口:“所有被狐精迷惑的人,都觉得自己很清醒。”

蓝曦臣为了证明自己清醒,叫来白大夫,让白大夫给自己诊脉,问:“我疯了吗?”

白大夫实话实说:“泽芜君中毒浅,只是脾气变得暴躁些,离疯癫还有十万八千里,此时悬崖勒马,毒素会慢慢消散,当无大碍。”

说着,他看了看金光瑶。

金光瑶半趴伏着,乌发下的蝴蝶骨缓慢翕张,像深秋的蝉,扇动着残破的翅,发出最后的鸣唱。

白大夫心生怜悯,遂多管闲事了一次:“摩登伽女的毒素只会通过房事传染,只要泽芜君不与敛芳尊同房,就不会再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