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要的是什么?是他孟瑶吗?
不是的。
蓝曦臣要的只是求不得。
这个男人貌似四大皆空,实则执念深重。
蓝曦臣爱画毂雕鞍,爱花月春风,爱丹青水墨,他对美有极致的追求,不能容忍一点儿瑕疵,自然也爱艳丽的牡丹,正好去添那姑苏的云锦,相得益彰。
蓝曦臣自恋到了极点,他不愿意做那个被抛弃的人,正图谋要反过来做掌控者,想宠爱他就宠爱他,想抛弃他就抛弃他,宛如帝王对宫妃,予取予夺。
金光瑶剖析着蓝曦臣的劣根性,入木三分。
他桀桀冷笑,心凉如冰。
眼前蓝曦臣的影子烟消云散,仅剩他孤零零一个人,临风而立。
金光瑶残存的理智被寒冷击碎,他神志渐趋浑浊,忘却冷静的分析结论,又服从本能行动,游目四顾,去寻蓝曦臣的踪迹。
寻不到,他就怯生生喊:“二哥,阿瑶知道错了,你出来理一理阿瑶呀!”
全然忘记了是自己跑出来的。
喊了数声,无人应答,只有冷月如钩,寒星闪烁,漠然对他。
连蓝曦臣都不要他了,他彻底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这个认知让金光瑶生无可恋,只觉自己于这世间,根本就是一个多余的人,他已不是蓝曦臣锦袍上的花,变作了一枚虱子,迟早迟晚都要被捉出来,碾碎,丢进臭水沟里。
酒意上头,金光瑶想吹吹风,于是摇摇晃晃摸到栏杆边,凭栏眺望,远处万家灯火汇成璀璨光点,犹如星河流泻,车如流水马如龙,熙攘人群小如蚂蚁,凄清冷雾罩在人间繁华上,真如海市蜃楼一般。
金光瑶觉得真好看,瞧得如痴如醉,又可惜那千万盏灯中,没有一盏是属于他。
“连假正经也不喜欢我了,这破烂的人生还有什么过头?”金光瑶怅然自语。
他翻身,坐上栏杆,向下一瞥,下方是一条潺潺流动的河,黑黢黢阴幽幽,粼粼水波间夹着一弯小小的月牙儿,随着波涛浮动摇晃,像在跳舞,可可爱爱,活活泼泼,好像在向金光瑶招手。
金光瑶就喜欢这样的热闹,他盯着那月亮瞧,越瞧越是喜欢,忍不住要伸手去抓,忽然身后一声尖叫:“哎呀!公子,您做什么?”
金光瑶扭头,只见穿着白纱衣的女子花容失色,眉心一点丹砂,眉下桃花点点,娇艳妩媚。
金光瑶借着酒劲儿胡言乱语:“飞燕姑娘,你真漂亮,”
飞燕趑趄着不敢上前,她柔声道:“公子,您喝多啦,快下来!当心栽下去!”
金光瑶大半个身子都倾出楼,稍稍往前一栽,就会坠楼。
他却无所顾忌,摆摆手,这时候还不忘怜香惜玉:“飞燕姑娘,今夜其实你跳得很好,你的舞姿在姑苏无出其右,有问题的是我,我心里存着烦恼 ,所以心不在焉,你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