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鸡公心下说总把头怕不是经方才一吓上了头了,观山势要用眼,可他双目尽失又要用什么观山?

他正惊异,隔壁鹧鸪哨已经欣然应允,还转过头望着自己等答复。

得,看样子这位也不是知难而退的主。

灵鸡公立刻改变策略:“总把头,寨里刚进了人俑人心惶惶,我还得去寨子四处点了雄黄,熏一天一夜才能除晦气——”

陈玉楼闻声淡然笑笑,一扬手便断了他话头:“要不说你总是操心太多,点雄黄的事差小的们去就是了,何必劳烦匪首亲自去。”

灵鸡公语塞,一肚子苦水无处可倒,只得硬着头皮陪几人同去。

云南自古便是个钟灵俊秀之地,遮龙山更是如此。其主峰直入云霄,山顶残雪与浮云融为一体,两侧则为陡峭山崖,处处林海,绵延不绝。山间云雾很多,自山腰而起,且层层分明。山下古木遮天,又有清流飞瀑,倒是与人皮地图上所画的场景颇为类似。

若是别人一观此景定是赞不绝口直道入了人间仙境,可现下鹧鸪哨边看边给陈玉楼描述,自己又陡然想起寨里遇见的石俑,心下只觉得阴森诡谲,不知其中暗藏多少痋术杀机。

“依照人皮地图上标注的路线,去献王墓有两条路。一条是从遮龙山雪线之上的风口翻越,另一条则是沿蛇河绕过遮龙山,穿过澜沧江与怒江之间的原始森林,其间危机四伏,哪一条都不好走。上次到遮龙山,是我与匪首带众人跋涉整十日方才费尽千辛万苦翻过雪山风口,下到虫谷没走多远就中了护陵的毒瘴。如今兄弟已是了尘大师的弟子,便先看看还有其他招儿没有?”

“了尘大师虽收我为徒,却并未来得及教我摸金校尉那套外观山形,内查地脉之术。

鹧鸪哨极目而望,见山间似有溪流反射日光点点,便又将具体情形描述给陈玉楼,“我看这遮龙山下似有活水穿行而过,不知陈兄可愿近前一看?”

一旁灵鸡公听到了赶紧就往前凑,说什么都想看看这位卸岭总把头失了招子之后还能靠什么观山相地。

陈玉楼一双慧眼虽素被称为有观泥痕、辨草色、寻藏识宝之能,可这能也并非只靠一双眼。

他细听确实听到暗流潺潺之声,一时间心下大喜,三两步要循声而去,不料山体湿滑,一步没踩稳就是个趔趄,眼瞅着就要顺坡而下。

这边花玛拐与邬罗卖忙不迭冲去要扶,都只见身侧黑影一闪,再定睛时鹧鸪哨已经拎着脖颈把人捞回来站定了。

“陈兄可还好?”

“咳,没,没事儿。内个,我刚才呀确实听到这山间似有暗流之声,不过还得再细瞧瞧——”

陈玉楼故作无事发生,象征性拂了两把衣角泥土,拼命枉顾左右而言他。

邬罗卖心直口快:“总把头您可真给我们吓死了,若是您有个好歹——”

“闭嘴闭嘴——”花玛拐听他这一句丧气话差点儿原地裂开,一边紧赶着就小声拦,一边又跟陈玉楼找补,“都是这山路太湿滑,您当心脚下。”

陈玉楼凝固的面色逐渐开始冰消雪融。

邬罗卖在后边心悦诚服,学到了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