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对我,用这么温柔的,看着人类的视线看着我。

“这样…我不是会……后悔了吗!”

有生以来第一次,清角发出了如此大的声音,几乎有些嘶哑。

啊啊,要是自己是人类就好了,要是没有犯下罪行就好了,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那琴谱就好了。

眼前的人是鬼杀队士,而自己是鬼。

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请你……告诉我!”艺伎悲哀地道,“既然你…能直接斩断我的脖颈……为何还要说这些!”

害得她有了渴望能多相处一会儿的人,害得她开始畏惧即将到来的死。

如此痛苦。

“因为我也是同样的啊。”

温热的,清澈而苦涩的泪水落下来,打湿了琴身。

“要是能见到身为人类的清角就好了,那样一来,我们一定能成为朋友吧。”

早已干涸的眼眶突然湿润,艺伎再也无法忍受心里的苦楚。

“别那么沉重。”真菰用同样落下泪水的眼睛看向清角,然后她站了起来,“如果没有愿望的话,那就在地狱祈求宽恕,若有来世,不要再变成鬼了。”

湛蓝色的刀刃出鞘,虽然锋利,那颜色却一点也不冰冷。

“请等一下……”

在刀刃架在脖颈上之前,清角开口了。

“我的确还有……一件想做的事……”

她从没有向他人祈求过什么,仿佛是为了避开不被眷顾的人生道路,没有希望也就不会有落空后的悲哀。

但是眼前的人,应该会理解的。

“我想……再弹一曲。”

……

“那是什么东西?”

不远处负责指挥撤离的御木秀遥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从京极屋方向升起的茫茫黑雾。

灼烧般的恶意在那里翻滚,不断向外扩散,像是捕食猎物的某种妖魔。

只要接触到,就会发生非常不妙的事。

眼前的东西脱离了‘常识’,是会吞噬众生,摧毁人心的不可言说之物,就算离得很远,也会在心中产生非比寻常的恐惧。

“御木先生,你先撤离。”锖兔默默注视着那片混沌,向着和人群相反的地方走去。

御木秀遥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出声劝阻,“你不离开吗?”

虽然知道眼前的人是鬼杀队士,但毕竟是自己与鲤夏的救命恩人,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这个人去送死。

“你管好自己就行,”锖兔没有回头,“既然你是个男人,就去保护好鲤夏花魁,别再离开她了。”

说罢,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御木秀遥眼前。

……

“到这里就可以了吗?”

真菰身形精巧地落在几乎化为废墟的屋檐上,将那艺伎稳稳带到一处还算平稳的地方。

“我犯下的罪过……无可挽回…但有一首琴曲,至少……可以阻止……”

在一片废墟中,她将琴重新布好。

“是你的血鬼术?”真菰已经注意到从不远处升起的黑雾,“清角有办法对付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