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火随之颤动,看似要熄灭了,微微摇曳着,却又重新燃烧起来。

终于,这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没有人来驱赶他们,更无人打扰。晏清辞叹了一口气,张开双臂长久地抱住叶无咎,用上所有的气力,一寸一寸描摹着他瘦癯的背脊,直到怀里的身躯,终于不再颤抖。

然而低下头去的时候,他看到的,却仍是一片苍白寂静的面容。

叶无咎的眼神空荡荡的,似乎还沉浸在遐思之中。他紧紧地握着晏清辞的手,就好像掌心里是这世上他唯一能够把握的真实。他甚至担忧着,一旦松开手,眼前的万事万物就会如海市蜃楼一般,与这个人一道,永远地消失不见。

于是晏清辞牵着他的手,带着他一直走到芦苇荡的边缘——守卫在后面注视着他们,以防他们越界。

他们坐下来,在密植的苇杆间接吻。尖锐的芒叶扎着脖颈间的肌肤,然而柔软的羽状绒叶刮擦在面颊上,却是又说不出的暧昧。

间或有好奇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但在弄清了状况之后,便匆匆移开。

这片刻的惊动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他们沉溺在短暂的温情里,盘旋于彼此之间的,只有愈发急促的呼吸。

芦苇在早春寒冷的夜风里成片地摇摆着,把他们的身躯掩埋。

远处传来江水平缓的波动声,由远及近,喧嚣乍起,又复归于平静。如此回环往复,是真夜里的绝响。

叶无咎枕在晏清辞胸口,仰面盯着漆黑的夜空。那里有细弱如眉的月光,和稀疏寂寥的星辰。

何等美丽而短暂,这无声深处的风景。

然而此岸或是彼岸,此时此刻所见的,无非是同样的月色。一江之隔,这其中的爱恨,真的这样重要吗?

他缩在晏清辞的怀里,而对方环抱着他,指节轻轻刮过他后颈一小块突起的骨骼,片刻之后,有很轻的吻落在那儿,蜻蜓点水一般,比落絮更轻柔。在春夜的清寒里,彼此的体温相互渗透着,呼吸交织在一块儿,化作雾气。因而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着,时间就在此刻永远地停驻下来。

也让我停一停,停留在这样的梦境里。与你一起,就此沉眠。

其二

“我说完了,其余的……二位自行定夺。”

万之济垂目起身,指尖摸索着,轻轻握住了腰间的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