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背影坚韧而又孤独,似被夜以继日不间断的风吹朽了的一段沙像,变得疮痍满目,无法复原。每看一眼,心中不舍就更多一分,他盯着人无意识发呆,晓星尘却听到高低不稳的呼吸莞尔回头:“你醒了。”

久未听到回答,晓星尘仿佛意料之中,只轻声说道:“我只是有些遗憾,从前看不到你,后来没有好好看,好不容易快要见到你了,却又再一次看不见了,其实有没有眼睛都没有关系,你...”他想说你不要挂怀,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话在口中辗转反复,却微笑道:“敛芳尊派了人找你呢,慌慌张张的,许是有急事,你快去吧!”

薛洋迷迷糊糊的脑子因为他的话顿时清醒,转着双眼仔细端详他的面容,却觉得上面的笑意苦涩又勉强,一直苦到了他的心里。他伸出手,抓住晓星尘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凝望他有些诧异的表情,低声道:“我还和从前一样,但从前那些回忆都不太美丽,你忘记了才好,以后用心看,用心听,不要再记得我了。”

晓星尘背脊僵硬起来,摩挲着指下光滑的触感,点头道:“是不太美丽,但我不会忘记的,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换药。”

事到如今薛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能假装对他无情已经是做到极致,再让他残忍摈弃或者躲起来,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心心念念的人近在眼前,却死死忍着不敢触摸,叫他痛恨自责又无能为力,恨不得一身伤痛他能以身代之。明明最不愿看到晓星尘难过和痛苦,然而每一次叫他遍体鳞伤,痛不欲生的又都是自己。

薛洋从床上爬起来,松开晓星尘冰凉的指尖,忍不住又拍了拍他的头,柔声道:“那你等我一会儿。”

不等晓星尘点头,他飞一般的下了床,就怕再待一刻忍不住情绪失控,忍不住把人抱紧在怀里。等到了芳菲殿,正巧看见金光瑶在喝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薛洋凑过去一闻,嫌弃道:“这什么?你怎么了?”

“我...咳...咳咳...”金光瑶满脸菜色,咳嗽了好半天才喘过气:“贪凉,染了风寒而已。”

薛洋不动声色看了他半晌,哼道:“不是做戏给我看的吧?苦肉计?我吃你这套?”

金光瑶摆了摆手,又是一连串的咳嗽,直憋的脸颊通红,最后捂着心口喘气,也不知是真的病的厉害,还是被薛洋气的。等咳声好不容易平复,金光瑶右手猛的一拍椅子扶手,薛洋坐的歪歪扭扭耷拉着头,这一下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诧异道:“你叫我过来又是看你吃药,又是看你发火的,你想干什么?又在想什么鬼主意算计我?”

金光瑶暼了他一眼道:“你倒好,救了人躲进屋里卿卿我我什么也不用管,可知我这两日腿都要跑断了,你动用阴虎符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这话说的可笑!聂怀桑是要找你报仇,才放了那么多妖兽伤人,我没怪你大意失察害的晓星尘眼盲,你倒是有脸怪我?”薛洋神色冷下来,“死了那么多人都是我杀的?孟瑶你不要总想着过河拆桥。”

金光瑶揉着头哼哼,似乎是头疼的厉害,一句话没说又想咳起来,薛洋不耐烦的摆手:“行了你,到底想干嘛?我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