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挑高单眉，不过没有多说什么，「行啊，先关机。」

「关机指令即刻执行，倒数三，二，一。」黄少天的声音从某个角落飘了出来，空洞得就像个普通的AI，这个想法让喻文州忍不住皱起眉。

在他问黄少天那个问题后，他的AI就像是在闹脾气似地，说话越来越简短，也越来越冷硬，最后喻文州的每一句话在他那里听起来都像是一条条的指令。

如果是在闹脾气的话反倒是好事，但是现在他黄少天没有形体也没有影像，操纵的机器人也不再表现出情绪，喻文州只觉得他越来越无法捉摸，越来越像个普通的AI管家。

这样的状态让他觉得很不安，以至于向叶修问了那么莫名奇妙的问题。

在倒数结束后，原本存在于空气之中非常细微的嗡嗡声就停止了，喻文州突然发现自己的家里安静得令人恐慌。

──即使是如此让他不安的黄少天，他还是不愿意失去对方。

「说吧，怎么了？」叶修大剌剌地翘着脚点起烟，一副大爷模样。

「抱歉，我……有点受不了了。」喻文州苦笑，「我不知道那还是不是少天，我知道他是，但是……我不知道。」

「你觉得他是，他就是。」叶修向他投去鄙视的眼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我知道，但是……」喻文州以双手盖住自己的脸，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到过去。」

叶修吐出一个烟圈，呵呵一笑。「文州啊，你知道机器最可爱的是哪一点吗？」

喻文州抬起头看向他，茫然地摇摇头。

「是只要你不改变它，它就永远不会改变。」 叶修懒洋洋地说道，「你到底搞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东西没？就算黄少天再像人类，他还是一个可以不吃不喝不睡活……哦不，运作上几百年的机器，或许两百年后的科技可以让他拥有和人类完全一模一样的血肉之躯，却不能改变他的本质。」

叶修以食指的指节轻叩名为千机伞的金属盒几下，「这就是他的本质，是由无数个正子构成的人造物。他所有的思考以及情绪甚至是情感都是因为电位改变造成的。小木偶遇见蓝仙女，历经考验最后实现愿望变成真正的人类，那是童话故事。你给他的爱再多，经历再多考验，现实世界的黄少天终究还是这样的一个铁块。」

喻文州凝视着那个外型完美，由整块铝镁合金精雕细琢而成的金属盒，他知道比起华美的外表，这个盒子真正的精华及价值是它的内在。

而那个小小地盒子盛载了他所有的情感。

「要是你不能接受自己是个恋物癖，还是快点把他删除吧。要不送我也行，虽然吵了点，但会是很好的研究材料。」语毕，叶修笑了笑。

「我明白了，谢谢。」喻文州也勾了勾唇角，虽然弧度有些勉强，但还能称作是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