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支吾着提出想提前回去时,Sam也没有反对。
Sam那晚哭了,草草洗了澡,钻进被子里,晚安也没睡就这么背对着他睡了。
翌日他试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同Sam打招呼,他说了一句“早安”,Sam也说了“早安”,可接下来Sam那毫不掩饰的眼神却让他一瞬忘却了所有还未说出口的话。
一定有人在他的胃里放了一条蛇。
那之后,尽管Sam的言行都规规矩矩从不出格,尽管在人前的时候他也懂得收敛,可只要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Sam就再也不会掩饰了。Dean甚至能感受到被刻写进那些爱意里的困顿忧郁,能品尝到隐藏其中的一半酸涩一半又甜苦参半的味道。
一开始Dean还会试图扭转他们之间的怪异气氛,他像往常那样说话、打趣、开玩笑,他会给Sam买一堆吃的,嫌弃Sam的身高和肌肉,他甚至试图在驾驶途中故意挑起与Sam的争执,可Sam总是很平静地应对,只是扭头过来看他时,眼神炽烈得像燃烧的恒星。
他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干巴巴地重复“那是错的”,在看到Sam露出受伤的表情时又不忍心地道歉。
Sam从没接受过他的道歉,也从没向他道歉过。
像少年忘记了这回事,忘记他犯了错,忘记他正走在一条通往地狱的荆棘小径。
少年不管不顾,像扑火的虫蝇。
而Dean却害怕自己焚烧着的火焰会点燃Sam脆弱的薄翼。
他装不下去了,坚持不了了,又心疼又胆怯,劝导过无数次,最终也只能换来沉默或是敷衍的轻哼。
Dean想回家,他不敢继续和Sam待在同一个房间同一辆车里,他嘱咐Sam回去之后一定不能让Neill夫妇看出点什么,少年扭头漠然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匕首狠狠捅进了他的心脏。
可不走运的是,以为孩子们还会在外面待上至少半个月,Neill先生便趁着年假也带着妻子出去旅游了。男孩们背着包走进空无一人的家,Dean忐忑地吞咽着,Sam却径自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水。
“我不会告诉他们的。”他把水递给Dean之后丢下这么一句就上楼了。
从那天开始,除了进餐,Sam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Dean有时熬不住自己的担心总会不时去敲Sam的门。Sam开门时总是磨磨蹭蹭,可Dean看得出他没有生气,反倒还有些畏缩。可他的眼神依旧直白,直白到让Dean突然后悔敲门了。他想说点什么,却总会想起那天Sam在他面前沉默哭泣的样子,那让他的心口至今都会隐隐作痛,让他想倾身抱住弟弟——虽然把这件事称作“错误”,可他不想把过错归咎到Sam头上。
几次之后,或许是觉得这样做Sam也会感到厌烦,Dean只好装作和同学有约的样子每天在午餐后出门,他把空间留给Sam,也不想Sam一直闷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