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觉得我喜欢爱潘妮?为什么?”

“这不明显吗?你认为我没看过那天她因为马吕斯哭诉时你安慰她的样子吗?”

格朗泰尔哑然失笑。

“不,我不是那种类型地喜欢她!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抢了我的意中人做证人才来买醉的么?你未免把我今天的失败看得太浅薄了。不……我当然浅薄。但绝不是因为这件事伤感。我根本不可能喜欢她!”

安灼拉愣住了。

“……为什么?”他迟疑地说。“为什么说你不可能喜欢她?”

“因为我喜欢男人,白痴!”格朗泰尔吼道。他这会儿没脑子去想该如何优雅地向安灼拉出柜了,以及,在这一刻喊安灼拉“白痴”的感觉真的很好。“也许在你眼里,我的脑子没有核桃仁儿大,关心得都是些稀烂的东西——喝酒,睡觉,男女之情。但也许你想不到……哈!真是意想不到!你想不到我这脑子里曾经也还有点儿理想!”他摇晃着一只胳膊,踉跄地向后退了半步。这些话他憋了很久,借着酒劲儿终于喊了出来。即使他知道自己姿态可笑,说得话也可笑,像是没长大的孩子对着世界撒娇,但他此刻不吐不快。“我曾经以为自己多么高尚,但后来我发现我帮不了任何人,救不了任何人。现在,看看我:我不关心真相,我不关心正义,我不关心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儿——我看社会也不需要关心,它自己腐化得挺好哩!一个失败者站在这儿。你可以说我对法律没有信仰,对人们没有信仰,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你在我身上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安灼拉看着他。他方才在听到格朗泰尔的出柜宣言时短暂地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不。”他说,“你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比怀疑自己还怀疑你说的这句话。”格朗泰尔说,“证明给我看。”

安灼拉看着他。仔细得像是在测量格朗泰尔的眼睫毛有多长一样。

“你真的不喜欢爱潘妮·德纳第?”他问道,“你确实喜欢男人?”

“屁话。”他破罐子破摔地说,“我绝不可能喜欢她。你不信的话,想听听我对你的性幻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