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烟却是足不出户,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内,婢女偶尔下来取些吃食,也是原样端上去又原样端回来。客栈的住客走了一拨又来一拨,人人都听说三楼住了富贵人家的太太和小姐,又听说了谢临烟和她那情郎的故事,茶余饭后谈起时,都说这谢小姐一片痴心,令人扼腕。
迟暮这几天的身体状态不太好,大多数时间都在房中休息,也没什么精力关心这些,每天只是听一听那些人的议论,傍晚风凉的时候在客栈附近转一转,回来吃顿饭,就又回到房间去。
不管她什么时候到客堂,周绮总是会在,不是坐在柜台后面,就是坐在角落的桌前。有时候在纯粹是在出神,有时候在刻一块木头,有时候又在写字,如果她不主动过去打招呼,周绮就不会抬头看她,好像根本察觉不到旁人的存在似的。
这天早晨,迟暮一觉醒来,总算是不再觉得疲惫,精气神都好了许多。她想趁这个机会出门转转,吃过早餐刚想出门,被刘仲昆叫住了,硬是把角落里的周绮拽过来,让周绮陪她出去逛一逛。
周绮这次没说什么,递给她一把阳伞,和她一起往外走去。
“长安东市西市都很繁华,你去过吗?”
“没有。”
周绮停下脚步,看着她:“东市离这边近一些,西市可能会更远,我看你身体不太好,就去东市逛逛吧。”
迟暮笑了笑:“好,你对长安熟悉,你定吧。”
去东市的路上要经过不少长街大道,难免碰上摩肩接踵的人群,周绮虽然走在迟暮旁边,但一直有意无意地和她保持两步的距离,只在快要被人流冲散时才稍稍往她身边靠一靠。
东市是专为富贵人家服务的,来往的大多是达官贵人,都是穿金戴银、衣着华贵,还有被一乘小轿抬着的夫人小姐,面纱罩着整张脸孔,偶尔伸出青葱般的手指,往某家店铺门前一指,轿夫就小心翼翼地将轿子停在店门口。
整个东市占地很大,光是一条街都已经足够宽阔。两边店铺装潢华丽,店门口也不见揽客的人,只偶尔有人离开,才能见到掌柜或是小厮陪着笑脸出来送行。
周绮好像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只是不急不缓地往前走,视线很少往两边偏斜。迟暮是第一次来,只觉得新奇,不住地往那些店铺里看,见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不由得说:“你好像对长安城很熟悉。”
“如果你也从小在这长大,你也会很熟悉。”
“你离开过长安吗?”迟暮随口问,“最远去过哪里?”
“安阳。”周绮说,“也不是去玩的,是因为一件事,所以非去不可。”
她的神情依旧淡漠,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迟暮不疑有他,又道:“这天下广阔,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多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