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半真半假的话从赛那沙嘴里出来,意思就变得有点暧昧了。在场的人各怀心思,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惟有哈娣几人不停劝说帝特多吃些东西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至于凯鲁几人,皆是默默地或饮酒或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气氛陷入诡异的低迷状态,大家也就没了寻欢的兴趣,最后只好由凯鲁下了散场令,众人才逐一散去。

殿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叫喊声,奇克力皱眉探身,门外立着一名传令兵,另有一名正牵着不安踱步的马儿,显然是宫里有什么急事,这才十万火急地赶过来传信。果真,在听完来人的话后,奇克力脸色大变,暗想道,大事不妙。

“帝特,你过来。”就在西水打算跟随众人一道离开的时候,被凯鲁召唤了过去。

闷闷地应了一声后,西水便皱着个脸巴巴地跟了过去。天晓得眼下他最害怕的就是面对凯鲁了,刚在吃东西的时候,若不是为了躲避凯鲁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眼神,他才不会拼命吞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酸甜玩意儿呢!结果……该来的还是躲不开啊。

凯鲁迈出的步伐向来都很大,那是属于成年男子的稳健敏捷,跟尚在成长期的西水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也不知故意还是怎的,今日他走得尤其快,整得西水要小跑才能勉强跟上,走着走着,西水的忐忑没啦,郁闷和计较上心头了,心思也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一般情况下,在正常故事情节里,都会发生这么一个事,比方说在后头小步跑的某人会跟走在前头某人“结实的背”相碰撞什么的,西水的“点”向来都比较背,所以他肯定不能免俗。漫画上那星星乱喷的镜头转换到西水的身上,便就成了如假包换的小泪花,此刻正随着鼻头上那痛觉神经的刺激,不可遏止地眨出。这个时候呢,某水的内心是很苦恼也很悲催的,可以说,来到这里,没有一天不是在崩坏的对比中度过的,西台男人俊美的五官轮廓外加刚强的体格已经对他“脆弱的心灵”造成了相当打击并且形成了一定的长远的心理阴影。

揉了把不争气的眼皮,带着满腹的心酸,西水作出诚恐的模样行礼道歉。但是凯鲁,似乎完全没将他的举动看入眼中,旋身面对着西水,挂在脖子上的颈环坠子跟着晃动,浅浅的光芒有意无意地将他那一瞬间的表情巧妙地遮掩住,待到西水定睛观察,已是云淡风轻的神色:“……你欠我一个解释。”

又是一个双项选择题——其实答案都在彼此心中有了相当的定论,也正因此,回答才更不易。如今西水所面临真正的难题是,到底王子想要的答案是哪一个,凯鲁所确切知晓的答案,又是哪一个,这才是重点。并不是说,所谓的心照不宣等于就是要坦诚相向,历史告诉他,坦白的未必都能获得个从宽。Yes——是装傻,or no——还是将问题引导向另一个方向,里面学问大得很。更或者,干脆否认?否认是最聪明也是最愚蠢的做法——主要是看实施者技巧如何。

思来想去,西水依旧举棋不定。

可另一头的凯鲁已不能再给他时间去思考:“我的这个问题让你困扰了吗?”

“请殿下尽管问,这……其实并没什么困扰可言。”西水暗叹,凯鲁到底比较良善,没有将自己逼到死角。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凯鲁突然伸出手拨西水的头发:“头发长了,该扎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