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靠这些天获得的存活时间,让怀亚特的寿命延长了半年时间。

但怀亚特和系统没有一个人为此感到喜悦。

现在算什么?

怀亚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发现最后一个可以支撑自己的理由消失了。

而即使现在琼斯女士仍然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怀亚特根本不敢再前去了——他无法面对她。

怀亚特狠狠地喘了一口气,那熟悉的、让他久久不能忘却的,一直流淌于他手上的温热的触感又重新蔓延回来。

而更多地,其他人的,那些所有自己伤害过的无辜的人的鲜血,仿佛全部溅在了自己身上,从未消失过。

那是他的过错,真实存在的过错。

淋浴被开到了最大,寒冷刺骨的水滴洒下,怀亚特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般靠在冰凉的瓷砖上,最后滑坐下去。

对不起。

他痛苦地呻/吟道。

对不起。

*

托尼还是放心不下,他手上拿着一卷绷带和一瓶药膏,走进了怀亚特的房间。

“怀亚特,在么?”

他微微高声喊道,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水滴落下的声音从浴室中传来,但托尼皱着眉,看着粗糙的磨砂玻璃制成的门,此刻没有任何水汽。

这不像是有人在洗澡的模样。

“怀亚特?”

他重复了一声,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托尼放下了绷带和药膏,没有任何犹豫地推开了浴室的门。

褐发青年蜷缩着靠在墙角,双臂环着膝盖,水从花洒中倾泻而下落在青年身上。

青年的发丝已经被浸湿粘成一缕一缕贴在脸颊上,而他的衬衣没有脱下,原本因伤口沾染的红色血块被晕染开来,整个人狼狈不堪。

整个浴室没有任何升腾起的雾气,花洒落下的是冰冷透骨的水。

“——发生什么了?”

托尼开口,只觉得嗓音干涩。

怀亚特只是垂着头,不断淋下的水滴顺着他的发丝一点点滴落,他的右手不自主地用力摩挲着,冷水划过他的皮肤,仿佛这样能搓去些什么似的。

托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个一向温和冷静的青年变成现在这样,他甚至想立刻将褐发青年抱出浴室,将他擦干净裹在怀里。

但托尼没有,他走进了浴室,同样没有脱去一身的西装,他站在了花洒下,然后同样靠着墙,坐在了青年的身边。

这让怀亚特的身体不自主地抖了一下。

自从他恢复了记忆后,他就刻意躲着托尼,直接和史蒂夫一同铲除了一个又一个九头蛇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