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迪手里还捏着一大块黑面包咀嚼着,他一个人快赶上韦德三个那么大了。这大块头是韦德的旧友,也是船上为数不多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胖子给韦德稍微让出点地方,好让他能开门进去。
“你不是已经在内陆呆挺久了,这口音怎么还没改过来?”韦德擦着头发把门打开,从里头拎了只铁桶出来,“给,你要的青眼鲈鱼。”
“窝滴口音咋了?上次婆姨说窝滴话说滴可好听!”
韦德翻了个白眼冲他点头,学了他那口北腔附和:“对对对,说滴可好听。”
“你憋以为窝没听出来你挖苦窝,”弗雷迪虎着脸指着他说,“不过看在你上回下水还个窝捉鱼,窝不跟尼计较。”
“我谢谢尼!”韦德两手合十把他送到门口,手推着门快关上一半了,“没事儿尼能走么,我想喝口酒再睡会儿!”
弗雷迪抱着铁桶本来是要走了,听了这话咧嘴撑住了门,笑的格外谄媚:“老兄弟,你游酒啊……嘿嘿嘿。”
韦德说:“米有,你听错咧。”
“你自己缩滴。刚刚我看见那个酒壶咧。”
“赶紧回去——!”韦德手撑在门上朝他一挥手,“厨房等着鱼做饭呢!”
胖子不大高兴撇了撇嘴:“你不愿意就缩嘛。恁凶咂摸咧。”
“对,不愿意。我一天就那么点乐子了,想喝酒自个水里游一圈去,船长给每个下水的都送酒。”韦德抱手看着胖子嘟嘟囔囔朝厨房那方向挤过去,“反正你一身油水怕什么,我看还没能冻着你的冰水呢。”
“韦德你当心舌头!你磁早让野鬼啃了骨头!”
关门前韦德放下了话:“让他们来!哥最不怕的就是野鬼啃我这身硬骨头!”
送走了弗雷迪,韦德一屁股坐到屋中的床板上。这间房间小的很,可能换成弗雷迪那个大胖子连在里头转个身都难。床和桌子已经占去了大半地方,柜子是直接钉在墙上的。屋里除了这几件稍微大件的家具以外,基本上就没有多余的东西了。船长考虑到他是下水的人之一,还特地将有窗的这间给了他。
韦德蹭掉了鞋子整个人做到床上去。在船上待久了以后,就算是这些摇晃也早就麻木了,他把脑袋靠在床板上,侧过头就能看见小圆窗外的景色。由南一路北上,入目景色渐渐荒凉,当他看见那久久难以融化的冰雪与白霜,心下便已知晓,北境已近——这是他曾生活了十余年的北境,他既憎恨又难以割舍的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