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借还是不会借的。
“小气。”张耒闻言佯作不满,“我们不过想借几日罢了。少公有长公亲笔墨迹无数,但凡有人向他相求长公墨宝,少公将它们送人,从来不会犹豫,这才是旷达之人的行事。”
那可不一样,《焦尾》和《蔽帚》意义与众不同。秦观正要如此说,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眼角余光忽瞧见了门外的身影。
他一怔。
那仿佛是阳光洒在岷峨雪浪上,这个人的身上就有这种光,直接向着他们走了过来,笑着道:“诸君在聊什么?”
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是看着张耒。
苏轼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在此处,纯粹是因为他与秦观太熟。因此他今日心血来潮,想来秦家做客,秦家仆人像往常一样,也没禀告秦观一声,便直接跟他说,苏公来得巧,晁学士与张学士这会儿都在呢,然后领着他来了这儿。
的确就有这么巧,苏轼听见了张耒在谈论自己与子由。
秦晁补张三人向苏轼行了礼,互相招呼寒暄了几句。随而,秦观偏了偏头,极其小声地,在张耒耳边道:
“文潜啊,可你难道不知,长公对这事却好像不怎么旷达。他甚至都为这事抱怨过好几次了,你忘了吗?”
这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张耒怎么可能忘?
正因他们都知道苏轼其实对苏辙将他书画随便送人的行为十分不满,他们平日里在苏轼面前都绝对不提此事,免得让苏轼不开心,谁知道子瞻先生在这会儿来了啊?
晁补之想要为张耒解围,赶紧转移老师的注意力,将手中集子递给了苏轼,笑道:“我们在聊少游和鲁直当年怎么认识的。”
“焦尾蔽帚?这是鲁直的集子吧?”苏轼一看便知,也笑道,“我知道,少游以前在信里也跟我说过。”
当时秦观在信里可把黄庭坚夸了又夸,对于一名素来自负的年轻人而言,实在过于难得。苏轼对此当然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