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被他逗乐了:“谁稀得看你掏心挖肺,不嫌恶心。”
“喔,说起来真想揍你,季白那天晚上还用你和李熏然举例子,说你们懂怎么为对方做点对方自己也能做的,互相麻烦麻烦。”
凌远眼睛亮了:“熏然跟他这么说的?”
太欠揍了。庄恕没好气,随手抓了包纸巾砸凌远。
凌远抬手接下:“话到这份上还听不懂,你活该扑街。我在熏然面前没把自己当院长,他当然不做李副队。他俩那个身份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跑去走这么条腥风血雨的路,每一步都是自己拼命挣来的。你倒好,把仁和案闹的风风雨雨一个字都没跟季白说,做背负重担的复仇者自我感觉良好,以为你庄大医生罩天罩地,罩得住季白。”
没有,庄恕嗤笑了一声,季白这样的性子,他罩什么罩,自己先被捅个窟窿。
“我猜刚才你想说当年忙事业,忙仁和案,疏于经营关系。”凌远慢条斯理地往溃败的伤口上戳,“你忙,你挣扎,你把一切假想为你们矛盾的源头。季白是个正常的成年人,为什么非需要你来经营关系。你不信他会理解你,也不信他愿意和你面对那些破事。”
没遇见对方之前,每个人照样顺理成章地活过了那么多年,自己把自己照料得很好。以保护的名义把人推得越来越远,实在是世界上最拙劣的借口。
胆小鬼罢了。
不敢相信罢了。
生怕袒露出怯弱就会在一场博弈中失了先机和掌控权,偏偏忽略怎么会有人嫌弃爱最真实的模样。
“季队长会是什么样的人,最清楚的应该是你自己。”凌远看着庄恕,平静地摇摇头,“为什么不信他呢。”
第十七章 17
最后,庄恕手里那个肺癌患者还是没能熬过第二场冷空气过境。
他靠在窗边静静地抽掉两根烟,烟灰漫不经心落进指缝间熄灭,蜷缩成细小的团。
时间携风裹雨催着人往前跑。
海岚地产的小儿子三年前出车祸送到附院做了截肢,家人始终对附院心怀芥蒂。明楼给他们批下的那块地皮上涉及一点产权争议,上边楼盘里的几座别墅正抵押作标的物。凌远不想走正规程序等法院强制执行,希望由地产商代位追偿,免得经他们自己的手惹麻烦。
约了饭局,海岚老总颇有些故意针对的意思,酒过三巡不入正题,一杯接着一杯灌。没法拉破脸说对方,况且对方碍着省长施压并不敢过分造次,酒是上好的茅台特供,场面不落档,只是没完没了地喝。庄恕知道凌远那个胃实在经不起折腾,能帮他挡一点是一点,就这样,喝到一半还是去卫生间吐了一回。
凌远颇为后悔没把赵启平拎过来上战场,撑着洗手台倒换气儿。手机嗡嗡响,拿出来一看,出一身冷汗,李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