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堪称十万年不会在记忆中褪色的史前灾难。凌院长在明省长办公室告辞时多嘴一句家里有客人,明秘书礼节性示好,问了问私交。明楼听说谭宗明和庄恕都在,当即拍板也要去分一杯羹。
凌远欲哭无泪,明楼的分一杯羹可不比投喂一个李熏然,多吃一顿饭容易褪掉一层皮。况且这顿饭原本是替庄恕准备的,这下搅了局,他们三个全部要作陪。
李熏然还是有点怕庄恕,加上每天晚上被吹枕边风,终于决定,卖季白。他领着人胆战心惊上楼,在门口看见庄恕和谭宗明神色僵硬地看着明楼。
修罗场。
季白踹他小腿,压低声音骂:“传说中你们老凌精心准备的家、宴、呢,嗯?”
最后一个字咬着牙吐出来,阴测测上扬尾音。
李熏然夹着尾巴,嘴唇不动,从后鼻腔里嗡嗡地回答:“我怎么知道……”
季白也嗡嗡地:“甩锅的机会就一次,你最好合理利用。”
“……哦,庄医生拜托凌院长请你吃饭,拉小赵医生打掩护,谭总顺便来谈谈生意,省长是意外。”
季白危险地眯眯眼。
那边明秘书春风化雨,拎着一袋昌泰普洱,凌远一盒、谭总一盒、庄医生一盒,笑着说:“茶行送来尝鲜的,一共就四份,明家自己留了一盒,刚好够分。”
庄恕隐隐弯了弯嘴角,对于明诚还把季白算他家人这一点感到相当满意,缓了眼梢主动请人进门。
明秘书神色狡黠,俯身为明楼摆拖鞋。凌远暗自叹息,他算是领略到明楼身边带了个什么样的妙人。
省长打定主意把工作关系拓展为私交,方便进一步压榨劳动力,和谭宗明有来有往谈互利互惠,庄恕在旁边陪着,心思根本不在这,漫不经心往里屋瞟。凌远忙着准备饭菜,时不时还要把进来偷偷捏炸虾的李熏然撵出去。
李熏然捏着炸虾跑回里屋喂唯独不嫌弃他没洗手的赵启平,两个人来疯凑到一块嗷嗷叫,撺掇季白打手柄《铁拳》。
明诚靠在一旁打趣:“赵医生跟两个专业的掺和?”
“这跟专不专业没关系。”赵启平跃跃欲试,摇杆拨得啪啪有声挑选角色,“这考验智商和手速,您别觉着拿手术刀的比玩枪的逊色多少。”
“不用敬称,他俩叫我一声阿诚哥,你跟着叫吧。”
赵启平惊奇地回了下头:“你们这么熟啊。”
明诚笑容温和,不说话。那两个装了半天哑巴装不下去,李熏然苦着脸交代:“别提了,省长秘书是我俩警校格斗训练教官,说出去谁敢信。”
往事不堪回首,细节早记不清,挨揍的痛感可历历在目。明家书香门第家教极严,历代或从政或做学问,原本军政不并涉,赵启平暗自唏嘘,明秘书当年怎么背着家里跑去军校,毕业后为什么去警校做了几年教官,又是怎么跟明楼一路从被人设计外派的边陲乡镇杀回省厅,就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