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少秋绑好布条,离开他,轻轻笑了笑:“凯哥,你让仓哥和你同生共死,那我呢?”
周凯碰不到人,身体狠狠挣起,手铐和铁柱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我要你好好活着,回去做你该做的那种人。”
“哪种人?”洪少秋的笑容像是贴到脸上的,不轻不重地固定着,“凯哥,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
周凯停住挣扎,痛极了似的轻轻吸了一口气。
“你安排好所有人的退路,你一力促成警方揪出中缅走私线。你把你自己献祭出去,以为周超要记你的好,我念你的情?怎么可能。”洪少秋摸摸他的脸,语气又温柔,又残忍,“我不让你苟且的活,也不准你壮烈的死。”
黑色布条下面混着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泪,渗出来,也不过是深一点的颜色。
周凯在他的触碰下发抖。
“你想一了百了干干净净。”洪少秋一字一顿,“你做梦。”
第十六章
28
黑暗令人在时间流逝中混沌,洪少秋离开时关掉了临时发电机带来的短暂光明,废厂沉浸在漆幽夜色中,周凯感受不到光线变化。
疼痛和黑暗让他眩晕,想要睡去。四肢的虚软感包裹他,逐渐沉入深海。下坠,又下坠。冰凉的海水给他温暖的错觉,海底平和而安静,适合立起一块绝佳的墓碑。
仰头去望,水面几乎波光粼粼,阳光照不进海底。一秒钟划拨成漫长的世纪爬过脑海,接二连三的画面虚焦不定。他清晰地想,这是过去一辈子了。
他当毁灭,冷眼旁观、保持缄默。
双目泛红的男人粗暴地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拎上来。
非常难捱。
海水舒适,呼吸让他的喉咙割裂一样刺痛。一条案板上起伏不定的鱼,他非常用地的挣扎,四肢百骸的痛意顺着回温的血管流淌回心脏。
冰冷能麻木他,温度带来疼痛。他不想要。
有人强横地塞给他。
洪少秋温柔又残忍地覆到他耳边:“凯哥,我不让你苟且的活,也不准你壮烈的死。”
周凯大口吸进一口气,废厂里面寂静无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肆虐的眼泪早就把那条黑布打湿,混作一团。
他徒劳地不断摩擦手腕,磨出鲜血,睁大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布料是洪少秋随手扯下来的,不怎么干净,灰尘连着泪水和进眼睛里,发红发痒。
沉沉浮浮,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在凶猛地高烧。上一次发烧,他被人妥帖地塞进干燥温暖的被子里,猫陪着他,有人陪着他和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