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远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一瞬间有些懵,张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井然。

井然失控地来回踱了几步,手握成拳垂在腿侧逼近章远,气势汹汹得让章远以为自己要挨打了,章远忍不住向后躲了一下,被井然一把扣住肩膀,巨大的力气像是要把那薄薄的肩膀掐断,章远吃痛地皱了皱眉,却忍着没出声。

井然下压的眉宇让那双眼睛显得有些阴鸷:“你不要告诉我,你连切除腺体的危害都不知道。”

“不是,不是……”章远握住扣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用力拉了下来,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无奈,心底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他伸手摸了摸井然的眉头,像是要把那里抚平,“不是这个意思,没到这一步,你好好听我说。”

被井然这么一闹,打了半天的腹稿就都没用了,他本来打算循循劝诱,威逼利诱,把事情往严重里说,用各种撒娇骗人的小手段让井然答应。

但是看着那人因为他一句话急得眼睛都红了,他就不忍心了。

“就是……我短期内不能用抑制剂了,”章远飞快地瞟了井然一眼,迅速低下头,手心里汗津津的,他松开井然,双手交握着捏了捏,“下次信期的时候,我需要被深度标记。”

深度标记。

要咬破性腺注入自己的信息素,同时进入内腔成结,灌满那个地方。

井然愣了愣,形状美好的眼睛张大了些。

他一阵耳鸣,轰隆作响,像是齿轮咬合的声音。

看,就算他不想往前走,还是被命运催促着,硬是站在了临界点。

有那么一瞬间,井然想,如果章远不是Omega就好了,没有发情期的困扰,没有被催促着往前走的路。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

或者,公平总是相对的,你觉得公平的事情,对别人来说或许连施舍都算不上。

在三性的历史上,Omega作为最稀有的人类,反而受到了最泯灭人性地践踏。前人用血肉堆出了一条路,沙文主义的推进,才渐渐把三性导向平权。现在的社会,各种法律的制定偏向都是Omega,保护法的健全也使得Omega最基础的权益受到保障。

但是条条框框再过严谨,都无法抗拒本能。

Omega注定脆弱,注定有无法自控的信期。

现在的医学可以做到给一个Omega在尽量无损伤的情况下清洗腺体三次,这已经是极限了。于其说让Omega有更多次选择机会,倒不如说避免让年轻的Omega因为排斥抵抗性征而丧命。

他们总要和Alpha发生关系,向本能妥协,不然信息素永远都得不到慰藉。

但是,还是有极少的Omega实在不甘向命运低头,选择死亡率50%的切除腺体手术来抗争,即使手术成功也会折损寿命。

井然不可能让章远选择这条路。

用章远的话说,也确实没到这个地步,这是下下策。

章远看着井然严峻又纠结的脸,一双忐忑的眼睛逐渐布上失望,他有些泄气,甚至连冲井然耍赖撒娇都提不起劲。

他闷闷地说:“你也别为难了,实在不行把我关房子里,关上七天,再把我放出来。”

Omega独自熬过7天的发情期,恐怕跟走过一次地狱差不多。

不死也得掉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