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然在梦里拨了拨自己的发梢,像是要扫掉那积雪。他的脸也白的如雪,浓墨重彩的五官刻画上去,像描了几笔墨,他的目光悠远,朝被阳光照的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望去。
恍然间,那海水突然翻起浪花,地动山摇一般摇晃起来。
井然眉峰一抖,险些醒了。
迷迷糊糊之中,他觉得有人在床头俯下身来——耳边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音,似乎有微凉的指尖扫过自己的头发,轻轻摸上额角。
那手指太凉,只轻轻一碰,井然就醒了。
他几乎立刻就掀开眼睫,那凌厉的目光幽深得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湖水,直直看向面前的人。
但是他也只来得及捕捉到章远脸上瞬间的兵荒马乱。
不过仅一瞬,那张脸就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让井然险些以为自己的眼花。
章远平静地说:“我来看看我儿子。”
“哦。”井然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几点了?”
“夜里三点多。”
井然揉了揉眼睛,正要坐起来,手腕被轻轻扯了一下,他低下头,那细瘦的手指正握着自己的手腕,缠绵似的,柔柔地圈着。
“……”
章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地松开了手。
“我……”章远呐呐地开了口,客房里没开夜灯,只有客厅里的灯光照了进来,章远坐在床边的大半身子都隐在阴影里,只有肩头和脖颈的一小片肌肤被覆盖上光线,那露出来的部分红的惊人,似乎要冒出热气,“我是看你……被子没盖好。”
半晌,井然才说:“嗯。”
10.
井然真的在章远家里住了下来。
对于那天晚上的事,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缄口不言。
但是井然还是时不时地会想起来,一想到,他就忍不住去看章远,盯着他颈侧的肌肤,看看那里是不是又会布上绯红。
章远的感冒果然很快就好了,他的那个小公司刚刚起步,他作为公司领导人之一,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但是他尽量将能带回家做的工作带回来,把更多的时间留在这间房子里。
为什么呢?
井然会问。
“我怕你照顾不好我儿子,我得看着你。”
“……”
井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章远让他住在家里,作为交换的条件,他必须代替章远照顾小斐。
即使他连泡一杯温度适中的奶粉都手忙脚乱,章远还是不管,硬是把小斐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