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霖就倒大霉了,得了一身铁甲,还必须穿在身上,乌沉沉的,再配上他的一张大黑脸,哪里还有半点朝气神采?别说跟永玙比,就连站在永玙身后书童打扮的文竹都比他英俊百倍。
常言道疑心生暗鬼,霍霖本就嫉妒永玙,如此一来,哪怕旁人正常看过来的目光,在他眼中,也成了对永玙的逢迎和对他的讥讽。霍霖藏在桌子下面的手,紧紧掐着大腿肉,都掐出了深深的指痕。
霍霖发了狠心,不顾宴席正酒酣,突然发难道:“怎地不见圣上御驾?难不成魁星赏赐不过如此?”
按理说,霍霖一人语声就是再大,也压不住众人喧哗。他又是阴阳怪气说话,听见的人原应没有几个。
但是,霍霖语声刚落,本来还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断的宴会上,登时停了杯箸,歇了声息,人人静默不语,不约而同全转头望向霍霖。
霍霖万没想到众人有此反应,故作潇洒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瞠目结舌道:“怎、怎地了,我、我说错话了吗?”
永玙也正举着酒杯,斜眼看着霍霖,见他张皇无措、万事不知模样,忍不住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霍霖正紧张,不远不近听见有人冷哼,直觉便是永玙,转头狠狠瞪着永玙,新仇旧恨一齐儿涌上心头,戟指喝问道:“姓孟的,你笑什么?”
“姓孟的”三字出门,在座众人更是抽气连连。
孟乃国姓,霍霖头一句话还可以当他年轻酒量浅,吃醉了酒,说话不当事,后这一句,可是情真意切地大不敬!
这下子,真不怪永玙冷哼了!
永玙干脆摆出了看傻子的眼神望着他,心里对霍霖和南安郡王最后的一点儿疑心也祛干净了,满心只为南安郡王可惜。
可怜南安郡王戎马一生,为国尽忠,挣下异姓王的家业,今朝却要一举全葬送在这“天纵英才”自视太高的好儿子身上了!
出头的椽子先烂。霍霖年幼识浅,不知今日围场风起云涌、暗潮汹涌也罢,连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都不懂,旁人都不敢说的话,他非要说。旁人都能忍的气,他不能忍。却又偏偏没那么大本事惹了祸全部自己扛下来,这样的天资聪颖的“好儿子”还不如一只猪。
永玙那声冷哼便是在试探,看霍霖说那话究竟是有意为之,是南安王府也起了歪心思,还是单纯就是霍霖看自己不顺眼。
结果一试便知。
姓孟的,孟皙也姓孟。
这皇位再怎么争,怎么夺,也是他们姓孟的家事。霍霖一句话得罪的可不止永玙一个人。
果然,永玙冷眼观瞧个别人脸色,比霍霖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用猜也知道,霍霖这个傻子被人利用,三两句话挑拨的他,说出这些话。
不过,正合永玙之意。
他也佯装醉态,猛地一拍桌案,哗地站起身,并起食中二指,直接指到霍霖鼻子前面,不屑一顾道:“就你?也配提本世子爷的姓?姓霍的,你是不是不知道官老爷有几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