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难得哭诉个痛快,渐渐话越来越多。本来只是和他半开玩笑的永玙,见他当了真,只得由着他把眼泪鼻涕全抹在自己崭新的袍子上,任由他胡来却不说话。

可是,文竹越说越不像话了,竟然说起他儿时尿床的事情,叫英明神武的逍遥王如何能忍?

永玙一听话头不对,立即抬手,捂住了文竹的嘴。

文竹还要挣扎,兀自发出“呜呜”的声音。

永玙恨声道:“妹妹她只是车行太快,路途颠簸,晕车了,你瞎想些什么!赶紧给我闭嘴!让她知道,你在外面乱传她的闲话,仔细她不饶你!”

说罢,一把推开文竹,甩着手离去。

“不,不是害喜吗?”独自唱了一出大戏的文竹,吸了口鼻涕,在风中凌乱。

正好出来给黛玉换清水漱口的雪雁听见文竹最后一句话,“哗啦”将一盆水泼在了文竹脚边,溅起地上的尘土,飞了文竹一腿的泥点子。

“呸!”雪雁啐道,“你呀,长点心吧!”

“我——”百口莫辩,再次缺心眼了的文竹终于死心了,冲着雪雁纳头便拜,“求雪雁姐姐赐教!”

忽然就成了王府书童师父的雪雁一叉腰,笑了。

那头,车厢里的黛玉还万事不知,正恼恨自己没用呢!

就这样,永玙心疼黛玉晕车,走走停停,逢店便入,原本不过几日的路程,竟被他们走出了十来天。

好不容易,这日踏进入京的官道,黛玉的晕车也好转了许多。

永玙这才从马车里退出来,骑马跟在一旁。

远远地,永玙便望见官道旁的茶棚边站着三个人。

且看那身形,竟像是——泰山大人!

永玙不敢耽搁,急忙打马上前。

一看,可不正是林如海、杨毅并赵煦嘛!

永玙翻身下马,走到林如海身边,大礼拜下道:“玙儿拜见岳丈大人!”

其实尚名不副实的林如海许久不曾见过永玙,乍然重逢,只觉得昔日少年,已然褪尽稚气,英武雄壮如军中猛将,气宇轩昂不让士林豪强!端的好品貌,好气度,好一个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头儿,林如海岳丈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那头儿,黛玉得知父亲和先生等人在前面的茶棚迎她,思亲心切,顾不得引发晕车新疾,命车夫扬鞭疾奔,眨眼也奔到了茶棚前。

雪雁扶着黛玉下车。

文竹亲自搬来脚踏,让黛玉方便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