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他们三个作威作福、鱼肉乡里,还则罢了,这三人不知从哪里学到许多歪主意,在每处州城府县都大兴土木,建什么“享乐园”,比照皇帝行宫建造,里面雕梁画栋,金砖铺地,紫檀做墙。不仅有妓院、赌场,还有赛马场、角斗场,吃喝玩乐嫖赌抽,样样俱全。其中,平安州城的那一座享乐园,奢华、富足,便是阿房宫都比之不上。
修建享乐园的钱从哪儿来还不都是民脂民膏!只是出钱也还算了,单单摊派的徭役就活活累死了许多壮丁!
还有那享乐园里的酒池肉林、美艳□□,日日换新,又哪来那般多的年轻□□良家妇女,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被人打晕抗走的亦是数不胜数。
最最可恶的却是那“安乐散”,柯燕芸提起旁的事情都还能够容忍,就连那些天杀的当街强掳女子,她也只是咬牙切齿说下去。可是提到“安乐散”,柯燕芸整个人却出离了愤怒!
“那享乐园,平民百姓他们哪里许你进去可是,他们不许百姓进享乐园,却把享乐园里最毒的东西往外面送。先是低价在药铺、饭庄贩售包治百病的神药,等那些穷苦劳力、平头百姓,吃过了,以为有奇效,却渐渐上了瘾。但是他们却突然站出来说那神药,唤作安乐散,一钱就要一两银子,且还只能跟他们享乐园买。买不起,但是瘾儿却上来了的人,享乐园大发善心,接受典当。”柯燕芸秀气的面庞上,青筋虬起,杏眼暴突,气得浑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黛玉已能猜出那所谓的大发善心接受典当是什么内容了,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却要拿什么东西来典当”
“呵,穷人能拿什么东西去典当还不是自己那条贱命吗?好些的人,卖自己;没良心的,卖老婆孩子。甚至,还有人把八十岁的老母亲送进享乐园的斗兽场里去喂老虎!”柯燕芸说着,不由自主浑身战栗起来。
黛玉顾不上震怒,慌忙走过去,抱住柯燕芸安慰。
柯燕芸流着泪道:“作孽呀!都是作孽!那安乐散产自蜀中,全是屈光士那个畜生弄来的……”柯燕芸说着,再也承受不住,倒在黛玉怀里无声痛哭。
原来,最让柯燕芸无法承受的还是她的相公,她父亲曾经见过看重并代为抚养长大的那个人,却是这一切都始作俑者,这般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也许,更让她绝望的事情,还是她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坏事发生,除了哭泣,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是在无比清醒地做一个永无止境的噩梦,无论她如何挣扎也摆脱不出来。
那无边无际的绝望,太深沉了。
良久,柯燕芸才平复了心情,擦干眼泪,接着道:“那畜生还在家里建了一座私牢,和府衙的牢房一墙之隔。每日都从牢房里带走几个犯人,去私牢里施以极刑,看究竟谁能撑到最后。那个幸运地撑到最后的人,就被他挑选去斗兽场里喂猛兽。而他们,就搂着美人,喝着酒,看着猛兽吃人。”
“或者,有些不满他们横征暴敛的有识之士,背地里讨伐他们做的那些恶事,不知如何被他们得知了,一样当街劫入私牢里,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之后,再把人放出来,让你从衙门里一路爬回家。呵呵,就为了告诉老百姓,他们什么也不怕,他们就是王法,就是天!”柯燕芸接道。
黛玉忍了了又忍,终于问道:“如果他们这般胆大妄为,难道就不怕有人去京城告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