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红花是活血化瘀之物,兼有堕胎之效。永玙自然不可能在给他母亲配制的香料内掺上红花。且这红花还与忆琴香内好几味原料犯冲,混在一处,便会使原本清新怡人的香味变得古怪难闻。
永玙便是制香的人,甫一闻见,便觉是对牛弹琴,平白糟践了他的香,自然没有好脸色。
那被他当面叫破之人,却是愣在了原地。
她刻意用的这香,且为了这忆琴香还重金从江南请来绣娘,忙活了三个多月,制成这件霓裳羽衣。永玙却看也不看,径直斥她粗俗无趣。又哪里知道,她之所以用红花,还不是因他绝情,以至失了魂,血流不止,太医强用的吗?
旁人却都不知这根底,听见永玙斥责,也觉俗不可耐,纷纷探头张望。
就见到一个白衣女子呆站在当间,正挡着永玙去路。
有心人四下环顾一圈,便认出那白衣女子正是明蕙。
明蕙孤零零站在宴席当中的空地上,顶着众人如锥的目光,面容隐在薄纱之后,看着就在她面前站定的永玙,只觉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永玙本是无心之举,脱口而出,如今见引来众人目光,也觉对这姑娘不起。刚准备说几句话打个圆场,却从眼前人微微拂动的面纱空隙中,看出她竟是明蕙。永玙恼恨她妇人心思、背后作为,背转双手就要从她身边绕过。
明蕙见他要走,一咬牙,忽然双手如分花拂柳,一个起势,竟当着永玙得面前跳起了舞。
不知是否明蕙早有安排,鼓乐队竟适时奏起了明皇之曲。
朗月下,伊人独舞,霓裳飞,清风自起。
纤指扬,众目汇聚。纤腰动,神仙难挡。
忽而,莺啼四起,花瓣纷至。细看去,原是胡裙旋转,銮铃交错。
“叮。”只是一人银筷碰着碗盏发出的声响,却入了众人耳中。
原来,不知何时,舞曲已终。众人沉醉其间,一时竟落针可闻。
明蕙一曲舞罢,咻咻喘气不已,额头伤口被热汗一激,愈发疼得钻心。她却顾不上去擦,着急忙慌从怀里掏出一朵宫花,就要往永玙手中塞。
永玙却不似旁人沉醉。明蕙之舞确实惊艳,有其独到之处。只是胡旋之舞,妖媚冶艳,初时夺人,久看则无味。
再者说,赏舞如品人。永玙既不耐烦她,她便是当真天仙下凡,玉环临世,舞上一曲,他也不动心。
果然,永玙看见明蕙有送宫花举动,避之唯恐不及,三两步窜到了黛玉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