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看不过眼,给她打圆场道:“袭人八成是听见老太太叫人, 来帮忙的。”又转头对袭人道:“好妹妹, 这里不用你帮忙。你且去看着宝二爷, 夜里乱,莫吓着他。”

贾母寒着脸, 不应声。

袭人如蒙大赦, 赶紧脚底抹油,跑掉了。

这边厢, 贾母已穿戴停当,刚走出内室,迎面就看见凤姐并贾琏夫妻束手站在屋子当间。

凤姐见贾母出来,慌忙迎上前, 扶住贾母。贾琏也不用贾母问,直接将他适才去探问得到的情况说了。

“孙儿无能,只打探出守在外面的军兵竟都是京郊大营的人马。各个黑着脸,问什么话都不说。孙儿塞银子过去,还好险被……听他们说话意思,竟是要……”内有隐情,不好当着满屋子丫鬟的面儿直说,贾琏只得语焉不详。

可是单看他面上神情,贾母也全猜透了。

她活的岁数大,也曾见过这等场面,故而便更加惊心,颤抖着手摸到椅子坐下,艰难开口道:“琏儿做得好!你爹,哦,他一时过不来。”

贾母想起东院和这边儿隔着一堵墙,心里忽然堵起来。不知道赦儿院里这会子什么情形?

再想起都到这等关头了,还瘫在女人肚皮上的贾政,贾母气得倒竖了柳眉。

“来人,把二太太叫来。”贾母吩咐道。

凤姐和贾琏面面相觑。

她夫妻二人原也在熟睡,半道上被平儿隔窗唤醒。凤姐当机立断让贾琏去打听消息,自己直奔王夫人住处。

实在是贾母年岁大了,这等事,怕万一吓着她,有个好歹。

谁知,王夫人竟病了,在床上一时起不来。再听见去叫贾政的下人回禀说贾政酒醉,还在赵姨娘房里睡着,凤姐简直目瞪口呆。无奈之下,只得奔贾母院中来。

“老太太,儿媳来了。”贾母这边派去寻王夫人的下人还没出院门,王夫人便在金钏搀扶下走将进来。

黄兮兮一张脸,两边太阳穴还贴着膏药。钗横发乱,衣裳也只是中衣外面加件大衣裳。

贾母眉头越拧越紧,“你这是怎么了?”

“儿媳不中用,这时候竟病了。头疼的紧,这才来晚了。”王夫人有气无力道。

贾母挥手让她先坐下,“你家老爷呢?”

王夫人垂了头,幽幽道:“老爷,今晚歇,歇在赵姨娘处……”

“呵,你今日倒贤惠的狠!”贾母扔下这句话,再不多说,扶着凤姐的手径自出门。

王夫人回头,愣愣看着兀自摇晃的门帘,银牙咬碎了。

那头儿,赵姨娘处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原来,来寻贾政的人都被王夫人手底下人挡回去了。贾政还在呼呼大睡,赵姨娘倒是听见声音,醒了过来。

赵姨娘蹑手蹑脚下床,推开门,逮住在门外晃荡的丫鬟,询问:“外面怎么这般亮?你们走来跑去闹什么?”

丫鬟骤见赵姨娘起身,唬了一跳,眼珠子乱转,睁眼说瞎话道:“外面官兵抓贼,俺们在看热闹。”

却是歪打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