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静悄悄的,狭长的月光投射进窗内,夹杂着枝叶的剪影落在床边,微风过,树叶“哗哗”的浮动着跳跃着,透过月光模糊的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影。

男人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眸底阴沉,俊美的五官泛着冷意,细看能看到男人眼底涌动着几分病态的暗芒,脑中响起医生说的最后诊断。

“患者大脑大面积脑梗死,导致患者处于植物生存状态,如果家属照料得当,还是有可能会恢复意识的,但几率很小,是否放弃治疗主要根据家属的意愿。”

他从日出坐到日暮直至夜幕降落,连姿势都未曾变过,房间内安静的可怖,心跳声在此刻都成了刺耳的存在。

傅晏礼起身,带动着椅子后移,椅子腿和地面的摩擦产生的响更是让人听了心惊。

距离沈喻安车祸已经有七个月了,这七个月里青年本来就精瘦的身子更是消瘦,透过月色能看到男人目光泛着阴森的冷意。

所有的结果他都想过,怕沈喻安回去原本的世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怎么办。

甚至丧心病狂的想着如果以前的沈喻安回来,他肯定会杀了他的,失去沈喻安他会疯,可他也不愿一个他不爱的人顶着爱人的面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对一个人有如此深沉的执着。

想到这傅晏礼眸底泛着疯狂,他垂眸,视线落在病床上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上,脆弱又苍白,整个人洁白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连温度都不剩下。

手抚上青年的脸,慢慢下移至脖颈,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刺眼,又脆弱不堪,手上青筋暴起,微微用力手指深深陷入脖颈。

周身涌动着骇人的冷意,他想用力,再用力一些,傅晏礼眼底疯狂更甚,嘴里喃喃:“你不会丢下我吧,你不会的对不对,回来吧,回来的一定会是你……对不对?”

夜空像是无边的浓墨重重涂抹在天空中,连星星都没有闪烁,窗外传来细微的声响,接着一道惨烈的猫叫声划破了夜空,也让傅晏礼如梦初醒。

他眸子微怔,慢慢松开了掐着青年脖子的手,留下一片骇人的红色指痕。

猫叫慢慢轻柔下来,在窗边徘徊一会就钻进了灌木丛。

傅晏礼打开灯去洗手间洗了条毛巾出来,暖光灯照射下青年的脸色也显得不那么冰冷没人气。

他解开青年的上衣轻柔的擦拭着手下白皙的胸膛,眼底温柔缱绻,低头深情吻在青年的额头上,“安安,可要乖乖回到我身边……”

沈喻安昏迷后傅晏礼一遍遍看着当时车祸时的监控录像,可无论怎么看都没有看出任何端倪,那场为数不多、范围极广的重大交通事故,就如警JC先生调查并公布的一般,货车刹车总泵杂质太多导致的刹车失灵。

事故发生时因为一辆大巴刹车转弯太急而导致侧翻,压到车侧的小车上,整个事故下来轻伤二十三人,重伤十一人,死亡三人。

而司机货车也做出了一个不理智的行为,以为没人注意趁机溜了,司机触犯交通肇事罪和危险驾驶罪,又因为逃逸加重处罚情节,最终判了九年。

刚开始接收到医生的诊断傅晏礼精神状况还算良好,每天按部就班,下班了就来医院给沈喻安擦身换衣,絮絮叨叨讲完一天发生的事情,晚上就抱着人把人按怀里一起睡,一切都显得极为正常。

可慢慢的姜察觉得傅晏礼变了,颓废一如既往的在身上,可除了周身那股子萎靡他发现傅晏礼眼底有时会带着让他都心颤的阴沉,有时还会显出几分病态来,眼底带着疯狂紧盯着沈喻安的脖子。

姜察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在一个周末让他的心理医生朋友和傅晏礼打了个过场,得到的结果让他不可置信。

“你这个朋友有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自我认知和情感感受混乱,他内心非常纠结,像是极度害怕着什么,又兴奋带着跃跃欲试的期待。”

姜察第一次发现实质性是在一个午后,他提着水果进了病房,就看傅晏礼握着一把水果刀站在床边目光阴沉,阳光折射刀尖泛白。

姜察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却还要稳着心神调笑:“哟,知道我提着水果来了还事先准备好水果刀了。”

傅晏礼机械般扭头看向来人,哑着嗓子答非所问:“姜察,你说安安会回来吗?”

说完又自顾接道:“应该会的吧,他可是说过喜欢我的……他不能食言……不能。”

傅晏礼的状态非常不对劲,在生意场上他气势十足游刃有余,仿佛沈喻安出事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可真到了两人独处时傅晏礼只会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眼神没有实质性的落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延不是没找人聊过,但在两人聊天的过程中傅晏礼就和以往无异。

宋延甚至崩溃的想过他晏哥不会真得精神分裂症了吧。

傅晏礼坐在床侧握着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面部线条柔和,嗓音温润,“安安,我今天去和钱不多交涉续约的事宜,那个老狐狸狮子大开口,算盘能打到我身上他也是有胆量。”

“安安,姜察说我有精神病了,宋延也帮他,你醒了要帮我报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