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也不要和拏离师兄、商量此事……”他的脸色已难看至极。“他之前也说过和我二人平分……可现在我的下场……你也看见了,小师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我明白了。”
蔺含章垂眸看着琉璃瓶。这瓶子倒漂亮,华彩剔透、宝光流淌……只是上面沾着些深色污渍,不大美观。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仰仗师兄一时。有什么、没什么,都只能听他决断,不如早为自己打算?”
少年修士神情一转,对他露出微笑。
他面容昳丽,笑容也极为动人。只是这副神情中饱含嗜血杀意,又带着一丝阴晦的煽惑。
霎时间,天地倒转,似乎只剩下张白皙面孔,在薛绍眼中无限地放大。
那双形状姣好的眼眸中,是面刻有阵纹的法镜,倒映出他此时模样——一具曝于草丛中,被虫豸啃噬、野兽撕咬过后,散发幽幽荧光的糜烂尸骨。
“我倒希望他能像你所说那般、有翻手云覆手雨的手段。”
蔺含章双唇微张,他说话的语气轻似微风,又如万钧之重,一字一句道:
“你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居然妄想能离间我与拏离……你还是自行了断吧。”
伴随着他话语,薛绍心中升起了一道难以抵御的意志。死,真的要这么去死么……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浑身一颤,眼泪止不住地落下,身躯也蜷曲作一团,在泥泞中筛糠似的颤抖着,扭摆得不成人形。
居然是恐惧,比神念更为坚定。没想到贪生怕死的人,在某些时刻,会比意志坚定的人更难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