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白茫,身体晃晃悠悠。蔺含章心里咯噔一声:

……他又重生了?

好在这想法只转了一瞬。他闻到熟悉的香气——虽然混杂着雨水中的腥味,和一些植物汁液的奇怪嗅觉。

脚步声一顿一顿,踩在草叶间,发出沙沙的响。

他在拏离背上。

一件外袍拢在头上,蔺含章从里面挣出来,眼前是拏离的散乱黑发。

“醒了?”

他停了停,微微喘气。蔺含章听得心中酸楚,连忙道:

“我醒了,师兄,放我下来。”

说是背,其实他是被拏离半绑在了身上,像小孩背带那样托着。

蔺含章话说得坚决,真解开后,只觉得腿脚一麻,人就往地上滑去。还是拏离眼疾手快地一扶,才没让他摔进泥里。

他也是这时才发觉周身的无力感。就好似被人抽干了力量,种种不适一拥而上。

身上是湿的,却被太阳烤得难受。躺在那山地间淋了不知多久雨,骨头里也透着冷。走路时踩着绵软污泥,每一步挪动,都要用力拔出脚腕……他后期强行锻体,虽不像那些满身鼓囊肌肉的力士,身体也锻炼得颇为强健。这些感受虽不至于让他被击溃,却足以让人忧心

——犹如被剥去翅羽的鸟雀,只能在地上蹒跚前行。

这感受他许久不曾有,这凡人一般的感受——甚至连凡人都不如。抬眼望去,层林苍翠,万物勃发,明明是一派生机。可他们感受不到丝毫灵蕴,就好像一个连炼气期都没有的人。

在歙南州,婴儿一诞生就会引炁入体。换言之,资质再差的废柴也是炼气低阶——没有气,人怎么能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