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荇依旧退到门边,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藏在笑里的惶恐和无措遮都遮不住,引人同情。

两个小伙计趁着两方偃旗息鼓迅速扫走碎瓷片,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一刻钟前。

柳携鹰阴着脸,忍不住要起身离席,被和他一道的亲戚拦住。

托柳夫人的福,他们鲁家好不容易能插手柳家的事,现在柳携鹰要是走了,往后再想来挑酒楼可就难了,更别说想要再深一步。

跟着柳携鹰的人都是柳夫人精挑细选过的聪明人,自然头脑也比柳携鹰活络,很快寻到法子,捏住了柳携鹰的七寸。

“少爷,您要是走了,桌上可都得听他的了。”男人压低声音,一个劲往柳培聪的方向瞟,几乎把自己的意思写在脸上。

柳携鹰勉强看懂,那点不愿丢的自尊心才让他找回来三分理智。

一个问荇就够让他气了,要是他走了后让那黄大仙一样滑溜的二叔钻空子,往后还有的气的,还得回家被那个黄脸老婆娘说。

他沉住气,勉勉强强端出少爷的架势来:“二叔说得是,烦请布菜。”

席间其他人方才大气都不敢喘,现在才感觉到凝滞的气氛重新开始缓慢流动。

问荇向门外使了眼色,一声锣响,打破伙计们沉闷的心绪。

所有人各司其职,在自己该待的地方按部就班。

依照规矩,先上咸口的凉菜。

“这是酱焖冬笋,取了新笋笋尖,干烧淋酱静置放凉。”

问荇先端上来盘笋,笋被切成均匀的丝状,看似黏连实则能够轻易剥离,每根笋丝都很饱满。

随着菜被搁上桌,过于浓郁的酱香味铺面而来,有些饿了许久的旁支喉结滚动,却只能眼巴巴盯着笋看。

一阵惯例的推脱后,柳携鹰夹起笋来,众目睽睽下没往嘴里放,还是对着光挑笋丝的刺。

他就不信切这么细,里头能不出任何瑕疵来。

可他盯得眼睛都疼了,笋丝无论刀工还是品质,都让他无法挑剔。